萊娜輕輕拍了拍宋琉的後背，鼓勵道：“步驟和要點都記清楚了吧。我們就準備開始了。”
宋琉哭喪著臉。
僅僅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就深刻體會到醫務人員日常工作的辛苦與不易。
他深吸一口氣，戴上奈米手套，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封禁器內那隻躁動不安的兔子。
剛碰到兔子僅剩不多的皮毛，指尖觸碰那抹溫熱，卻有一陣寒氣竄入脊骨，宋琉迅速縮回手。
萊娜眼疾手快按住，“一鼓作氣，別半途而廢。”
宋琉心裡叫苦不迭，咬咬牙，捉住兔子。
兔子掙扎得十分厲害，力度大得出乎意料，他努力抓牢，與此同時，一股濃烈刺鼻的腐敗氣味衝上來，直鑽天靈蓋，燻得他眼前發黑。
這股難以言喻的惡臭瞬間瀰漫開來，充斥整個地下課室。
學生們紛紛捂住口鼻，有人下意識地想衝去開啟對著走廊的窗戶或者門通風，立刻被同桌制止。
淨化治療的規程寫得明明白白，必須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下進行。
這間位於地下教室，只有牆壁高處幾個小小的換氣孔勉強維持空氣流通，根本沒有中央控溫換氣系統。
所有人的心裡都拔涼拔涼的，他們會不會就此窒息而亡。
距離最近的宋琉差點沒暈過去，胃裡翻江倒海。
“抓穩了，千萬別鬆手。”萊娜的聲音及時響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嚴厲，“要是讓它跑了，下課後，你必須清理整個教室。”
一句話，如同強心針，宋琉咬緊牙關，一口氣把兔子提起，摁進旁邊準備好的淨化艙內。
動作麻利滴扣好束縛帶，迅速關上艙門，隔絕了可怕的味道。
他根據自己對兔子狀況的初步判斷，果斷扭到八檔淨化強度。
兔子被牢牢關進淨化艙後，室內頓時清新了很多。
同學們緊繃的神經也隨之放鬆了。
“好極了，宋同學做得不錯，操作流程準確，加兩分平時分。”萊娜隨即走近淨化艙，觀察著讀數，然後溫和地給予宋琉一點小建議道：“你選擇的檔數有些高了，如果淨化物件是人類，過強的能量衝擊很可能在清除汙染的過程中直接導致生命體徵崩潰，痛苦而亡。”
彷彿為了印證萊娜的話，她話音剛落，淨化艙內噴出輕薄的白色煙霧。
兔子突然猛烈掙扎，撞擊艙壁，束腹帶被掙得自動收緊，慢慢的，上面沾滿了從兔子身上剝離下來的腐爛皮肉碎屑。
而象徵著汙染的印痕正在迅速變淡消失。
大約十分鐘，淨化程式結束，兔子安靜下來，皮毛恢復了原本應有的乾淨光澤。
可那小小的胸膛，再也沒有一絲起伏。
宋琉難以置信，指著兔子結巴道：“老師，它這是死了嗎……剛才加平時分還作數嗎？”
萊娜憐愛地拍拍他肩膀，包容道：“沒關係，第一次操作判斷失誤是難免的，記住這次的教訓就好。淨化治療就是這樣一門需要精準拿捏的工作，強度過大，汙染體死，強度過小，表面淨化了，但汙染並未根除，幾小時後又會捲土重來，甚至比之前更糟，這都需要我們記起細緻的觀察和豐富的經驗積累。”
“難道就沒有更科學的方法嗎？”宋琉忍不住追問，希冀道：“我聽說，有專門檢測汙染等級的機器。”
第一次上手實踐，就直接“治”死一個汙染體，宋琉只覺得心情沉重，心理陰影面積超大。
萊娜解答道：“目前還沒有能精確測量這種畸變體汙染程度的儀器。你聽說的那種，是針對秘靈散發更為精純且高濃度的汙染，而畸變體，尤其像兔子這樣小的個體，它們攜帶的汙染總量不算大，甚至徹底畸變後，濃度比畸變過程中的要低。”
看著神情專注的宋琉，萊娜再次給一個實用的建議，“如果你擔心判斷失誤，把汙染體弄死。可以先預估對方汙染度，降低一個檔，完成初步淨化後，耐心觀察幾個小時，根據它的回覆情況再決定是否需要補充淨化。”
宋琉不住地點頭，將萊娜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操作絕不能出紕漏。
回想剛才的手忙腳亂，僅憑藉課本上模糊的標準和瞬間的直覺就按下八檔，結果害死了兔子，他臉上就一陣火辣辣。
“重要的是學會尊重每一個生命，理解淨化背後的意義。”萊娜溫和地安慰道：“將來你若選擇進入後勤醫療器械領域，生與死的課題，都無法迴避。”
在萊娜寬慰過後，宋琉從恍惚中稍微回神，有些木然地坐到蘇寧瓏旁邊位置。
他壓低聲音，“你之前怎麼判斷汙染程度的？”這句話，帶著困惑與求知慾。
蘇寧瓏說萊娜又做絕命試驗，一點都沒錯。
可蘇寧瓏之前就實踐兩次，兔子和老鼠都恢復得很好，像是對汙染體的汙染程度瞭如指掌。
“這個啊，大概是因為我這個修煉途徑比較特殊，對汙染有種異乎尋常的敏感，雷青崖也能做到，對了，雷青崖是我的助理。”蘇寧瓏懶洋洋地打哈欠道：“所以，硬要解釋的話，我只會能說，天生的。”
最近手頭緊，蘇寧瓏思緒飄遠。
清心聖器在獵人圈子裡銷路不錯，利潤可觀，但限制也很大。只有獵人才用得上，受眾面窄。
要是弄個普通人都可以用的，絕對能讓她賺個盆滿缽滿，光拿專利錢，就足夠開支。
算計的目光徘徊兔子身上，蘇寧瓏想著，洋祝手裡，不知道有多少畸變體，她想拿來研究。
宋琉似乎明白宋琥為何對蘇寧瓏另眼相看，也許因為她天賦也足夠變態。
下課後，蘇寧瓏邀請宋琉去雷總的宴會，給雷青崖撐一撐場面。
“好，好的。”宋琉還想跟蘇寧瓏聊天，可蘇寧瓏的課程與他不一樣，只好分開走。
宋琉的朋友扯了扯他衣袖，“你什麼時候跟蘇寧瓏交好的？聽說她很強勢，很霸道，仗著成績好天賦好，鼻孔朝天，不願意跟一般人交往。”
正常人思維肯定會受影響，可宋琉從小跟在宋青南身後，養成一個非常好的優點，就是有自己的見解。
“那隻能證明我不是一般人，我就沒見過內院的人不拽的。只要你把她當成內院的人來看，自然而然覺得她很酷，而不是鼻孔朝天。”
宋琉的朋友聽著一愣一愣，“你不是說她並沒有進內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