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溪水,清幽靜雅。
霍岐山推門邁入,兩側丫鬟悉數退至屋外。
軟煙流光帷幔撩開,一雙瘦弱白皙的手伸出,霍岐山緊緊攥住。
“母親。”
帷幔裡的女人纖薄的背如紙片,被攙扶著坐起,頭歪歪地靠在霍岐山肩上。
她雙眼渾濁,儼然是失明瞭。
“聽聞那丫頭還在元家,元老爺和夫人真是心善,能留她這樣一個歹毒之人在身邊。”
霍岐山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給賀暮芸擦著額上虛汗,“娘放心,有我在,定不會叫她過得順心。”
賀暮芸頷首,顫抖著手去摩挲他的臉。
霍岐山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上,聲音難掩溫柔,“娘,這是孩兒的鼻子,這是眼睛。”
賀暮雲含淚點頭,雙手捧著他的臉愛不釋手,“若不是元霜,娘也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那丫頭是天生的壞種,壞到骨子裡,岐山你可千萬要提防她。”
那年元府春宴,傷的不僅只有他的手,還有他生母的眼睛。
被元霜一碗加了希灰的茶潑來,賀暮雲因此失明。
鎮國公原要抬她為妾室,可一個瞎子有損國公府顏面,就只好把失明之事掩蓋,將她趕至這所偏僻的宅院。
幸得霍岐山爭氣,入了錦衣衛做了同知,僅次於鎮撫使,才讓賀暮雲這些年過得好些。
與母親談了會話,賀暮雲犯困要休息,霍岐山再三交代讓丫鬟好生侍奉才走。
馬車內,等了許久不見霍岐山出來,元霜有些著急,正要出去,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三哥?”
是霍靈兒!
元霜心頭一喜,她與靈兒關係最好。
小時候,靈兒經常跑到她面前哭泣,說霍岐山又欺負她,他小娘又在國公府作妖,搶了屬於主母的掌家鑰匙。
為了給靈兒出氣,她弄傷了霍岐山的手,還潑了他小娘一碗涼茶。
正要出去,馬車突然動了。
元霜將要掀簾,被陸遠一掌按回,“霜兒姑娘,三爺交代了,送您回元府!”
讓陸遠和她一起回元家?明明說好,交易完成,他不會去元府告狀!
元霜臉色一變,這個賤種、色胚不講信用!
當真是仁義禮智信,一字不佔!
“三哥,那馬車上坐著的是誰?”
霍靈兒打著把油紙傘,目光隨著飛馳而去的馬車看去。
霍岐山沒接話,笑得淡漠疏離,另起話問:“妹妹怎的到這來了?”
“哦。”霍靈兒眨著水冷冷的眼睛,笑說,“剛才元柔姐姐的丫鬟同我說,柔姐姐在前面酒樓出了事。”
她煞有其事地湊近,壓低聲音,“三哥,我聽說是元霜推的柔姐姐。”
“是嗎?”霍岐山隔著稀薄雨幕,望向已經彙整合一個小黑點的馬車。
“沒想到這丫頭竟如此壞。”
“可不嘛!”霍靈兒義憤填膺,“三哥的手,小娘的眼,不都是她弄壞的?能做出把柔姐姐推下樓的事也不出奇了!”
說完,卻見霍岐山正目光幽冷地盯著自己,霍靈兒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