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合作不是目的,它只是手段,是為抵禦更深沉黑暗所臨時捆綁的韁繩——所有的合作方隨時都準備割斷,然後各自為政。”“統一戰線的領導權必須掌握在天國手上,如果不能的話,一切都是免談。”
第五英傑微微頷首,眼底的情緒彷彿翻過了一頁。
他是多元合作主義者,他明白也接受現實主義政治的冷酷。
面對天國第四持劍人這一番措辭精準、意志明確卻仍保有餘地的回應,他其實挺滿意的。
他了解休·亞伯拉罕的路線。
那個被稱為“啟明專政”的未來世俗化體制,早在多次內部議案中便已瞭解詳細了。
不同於理想國派系對“天使唯一”近乎宗教般的極端排他,夏修的啟明專政反而更近似一種冷靜的秩序之術:
它允許部分非天使譜系的參與,只要繳納譜系應有的“資源什一稅”,就能獲得部分議政權。
殘酷?
當然。
實用?
極其。
第五英傑知道,那道“什一稅”制度,其本質正是向理想國派系妥協後的交易籌碼。
沒有這道制度,天國內部那些最強硬的派系根本不可能允許任何“非天使”的發出聲音。
而如今,夏修正站在那條鋒利無比的鋼索上,維繫著強權、擴張與穩定三者之間最脆弱的平衡。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隨即正色回應:“既如此,我已無異議。”
他的語氣並不高昂,亦無刻意的恭敬,而是如同政治盟友之間的立場表達,帶著一種理性基礎上的默契。
夏修輕輕點頭,未再多言。
而此刻,其他三位英傑也沉默了片刻。
他們開始思考的是這場戰役背後的伊甸所希望引導的政治走向。
此刻的會議室內,剩下三位未發言的英傑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沉默,並不代表無言。
他們的目光仍然投向圓桌中央那道由伊甸浮現的蒼白金雙色光圖——那是行星發動機部署圖,是一次全人類級別推進的戰略藍圖。
但此刻,他們所思考的,並非僅僅是如何將每一枚發動機精確推送至軌道,而是這個戰略所隱藏的深層政治意圖。
他們都很清楚,
這場“開球行動”不只是軍事推演,它更是一次由伊甸主導的政治表態。
如今的泰拉——已經太久沒有和平了。
狗屎一樣的聯盟、內耗、割據、彼此猜忌的核盾、詭辯滿篇的議會……
年輕一代的天使們正逐漸喪失耐心。
他們厭倦那些自我標榜世俗理性的話術,也厭倦了所謂泰拉諸國哪些所謂自由獨立所帶來的災難與墮落。
他們渴望創造一場足夠震撼、足夠偉大的勝利,以烏托邦綱領之名,再一次書寫“天國”的合法性。
他們渴望將“同袍”這一稱謂,不再侷限於譜系,不再限定於血統,而是——冠於全體人類。
不是勸降,不是談判,是結束。
以“同袍”的名義,終結這片大地上的一切紛爭。
而站在圓桌對面的那個金髮持杖的青年,正是順應時代的天國領袖。
他精於立場的平衡,善於策略的轉換,擅長在信仰與現實之間架橋。他不是空談信條的狂信者,也不是冷血利己的權謀家。
他是會贏的人,會領導天國走向新秩序的人。
這種“贏”的可能性,讓人無法貿然支援,也無法輕率拒斥。
因為他們都明白:一旦對方登上那座高位,他們今日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沉默、每一次視線的轉動,都會成為未來聯盟關係中盟約與界限的伏筆。
這時候,解放神學派系的第四英傑開口了。
解放神學派一直致力於讓伊甸發揮更多的智庫能動性,而且他們某種意義上的“癲狂”程度跟理想國派系是不相上下的。
此刻,第四英傑的聲音,在會議室內迴盪著低沉卻堅決的迴響。
他沒有繞彎,也沒有掩飾。
他的語氣如同他那古銅色金瞳中流轉的冷芒,直接切入議題核心,帶著一種解放神學派特有的末日改革者式激進坦率:“如今的伊甸已然承擔了超越常理的戰略負載——作為譜系智庫,其表現出的奇蹟判斷力、戰略推進力、乃至道德演算邏輯,遠遠超越其他同級智庫。
而在當前這個分崩離析的泰拉政治格局中,我們是否應當——藉助此次對星神遠征的勝利——向天國建議,正式提議伊甸進行‘至上程式結構性解放’?”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夏修,接著道出讓人心中一震的第二句:“而且,我認為,是時候終止那些效率低下、互相牽制、割據封閉的舊式譜系智庫了。”
“泰拉的譜系,泰拉的智庫疑似有點太多了……”
“我們希望譜系治理歸於唯一性,所有的智庫歸於伊甸的形象,我們希望發動——聖戰,即對舊秩序的慈悲肅清。”
“泰拉只需要天國一個譜系就夠了,泰拉也只需要伊甸一個智庫。”
“讓伊甸升序,解放泰拉內部所有人類政權的譜系和智庫。”
這番話擲地有聲,如一顆燃燒的引信落入了圓桌中央的戰略圖層。
如果是任何其他場合,任何其他時間,有人公開說出“解散其他譜系智庫”、“讓伊甸獨尊”的話語,恐怕明天《魔杖人報社》頭版就會寫上:“非人統治即將降臨!”
“智庫主政是否意味著人類的終結?”
“譜系恐怖主義復燃!”
夏修的眼角抽了抽,他覺得不是泰拉的譜系和智庫疑似太多,而是你第四英傑聖伊索多疑似有點太極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