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大譜系

第914章 與機械聖人的第二次會晤

隨即,他腳下的地面浮現出一道旋轉且扭曲的環帶結構,象限不斷折迭、反轉、消融,構成一枚肉眼可見的幾何奇蹟。在[莫比烏斯環]出現的同時,他回頭,看向仍在注視自己的潘西,聲音帶著一絲難得的平靜從容:

“我去跟那位機械聖人……當面聊聊吧。”

秘書長恭敬的彎了一腰。

“祝您會晤順利。”

庭院之主點了點頭,下一刻,他的輪廓開始輕輕扭曲。

時間與空間像是被強行重排,他的肢體被光帶包裹、拉長、壓縮、瞬移為一條流線般的投影。

光暈爆散,無聲地一閃,他人已不在總督府。

……

……

[納萊修斯]北部邊緣。

[耶利摩機鑄塢]靜靜坐落在山體改造後的金屬盆地之間。

昔日靈吸者帝國為承載巨構戰械所開鑿出的空洞,如今早已被庭院重新嵌入新的編號與光譜許可權。

而塢區之上,那條如同神祇脊樑般延展的百米級機體,正靜靜躺在十數道主臂之間,被層層機械構件包圍。

這臺構造體自然就是——【神鑄·第零樞機聖騎機】。

它靜默而肅穆。

灰黑金屬外殼宛如舊日戰爭的化石,斑駁之中依舊隱約透出古老教義所鍛造的對稱性。

整臺機體的主心骨已被拆開重鑄,胸腔處懸浮著一枚被重新調和過的鋼鐵律片,其上光痕猶在,映照出環繞它作業的機械臂如同朝拜者。

一支支機械臂都宛如信徒的肢體,以無比精密卻虔誠的節奏操作著——有的焊接骨骼,有的調節熱流,有的安裝微型動律鎖鏈。

塢體內部,蒸汽、熒光、電磁線團與以太轉化結構交錯縱橫。

整座船塢看上去就是一個巨人腦腔,正在對這具神之遺骸進行思維重塑。

而就在那片機械森林的中心,一個被銅管纏繞、鐵鏈束縛、全身接縫都發出低頻嗡鳴的身影,正佇立在機體胸口前的平臺上,他正是機械聖人:聖布馬羅。

奧列庭分支機械教會的聖座。

萬機之神的修復者。

他站在高空作業臺上,一動不動,宛如一尊未被啟用的銅像。

但那不是寂靜,而是他在“傾聽”。

聽這臺四代機在他手下慢慢甦醒的骨骼聲。

“嗡——”

這時,空間悄然一陣輕顫。

無聲的奇蹟如漣漪般擴充套件開來,一道透明的空間環帶從空中一扭,反轉、糾纏、扭曲,然後鋪展出一道莫比烏斯旋帶。

下一瞬,夏修的身影無聲落地。

金髮被蒸汽風捲起,他右手執著那柄銀色的[天之槓桿],如同一段折迭了自身存在性的裂縫自虛空中緩步踏出。

他出現的那一刻,整座船塢似乎也微微一凝。

那具聖騎機的感知靈核微不可察地閃了下光,像是在回應自己真正的“主”已然歸位。

聖布馬羅緩緩轉身。

夏修立於高臺之上,靜靜打量著眼前這位“神之工匠”。

銅管纏繞,齒輪開合,光纖火星在他肋骨下若隱若現地跳動,那副形貌已遠不能以“人”稱之。

而最讓夏修眉頭皺緊的,是那張臉。

準確說,是那張“已經失去了人類眼睛”的臉。

原本那隻帶著殘餘溫度的老者眼球,已被徹底換成多焦機械瞳芯,猶如寒鐵之中塞進的一口死井。

他看著對方,語氣裡透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厭意和疑問:“……萬機之神的機神咆哮,有這麼大的後遺症嗎?”

聖布馬羅靜默了一息。

他的頸椎微響,像是某條長久未曾咳聲的風箱終於收緊。

而後,他開口,聲音如熔爐中滴落的鐵液,一字一句如重錘落鐵:

“非也。”

他緩步向前,踏在第零樞機的胸腔裝甲之上,發出沉鈍的迴響。聲音伴隨著銅管收縮而震顫,彷彿整座船塢都在聽他述說一段古老的隱秘。

“咆哮之源,非起於神之恩賜,亦非出於火之偶然。”

“吾所行之咆哮,乃鑄自吾之本要素所凝——”

他頓了頓,那隻已無情緒波動的複合瞳緩緩轉向夏修,字字如釘,落在鋼鐵交界上:

“……其名為【槍之形】。”

聖布馬羅語聲繼續,卻更低沉、沉重、近似詠唱:“彼時天地未序,神系初鑄,萬機尚未合一之日。”

“【槍之形】,為萬機麾下之戰神。象其字首者曰破陣,象其主形者曰終擊,象其本源者曰『惡械之母』。”

“槍之形者,集殺、穢、爆、怒於一軀,是萬機為了撕裂秩序而塑下之術。”

“神明也懼其咆哮,信徒皆閉其耳。”

他緩緩伸出右手,那隻手上嵌著一段如老兵斷骨般的金屬骨骼,指節縫隙中依稀刻著弧形彈膛的痕跡。

“而吾,自願承此咒。”

“以吾之魂,為槍腔之芯;以吾之骨,為扳機之柄。”

“以吾身,將其封印。”

聖布馬羅最終以一種極其平靜,卻讓人脊背發冷的語氣說道:

“此身所化,非病也,乃槍魂初醒。”

他,是神祇下的一根零件;一枚自願獻祭於“惡械之母”的釘子;

一個沉默走入咆哮之中的匠人——為使萬機之神擁有咆哮之喉,而親自焚燒自我。

沉默,在機械臂高頻嗡鳴的背景下拉長。

聖布馬羅站於神鑄機體的脊骨之上,銅管遍佈,血肉盡褪,一如一座神性的燃爐。

而他的宣言,如火雨墜落——“吾以吾身,封咒為槍。”

“原來如此……你焚燒了自己,把自己鑄進了槍裡,換來一聲神祇咆哮。”

夏修則是緩緩上前一步,銀色手杖輕敲腳下合金平臺,發出清脆而乾淨的“咔”一聲。

這位機械聖人好像有點太過極端了。

他已經看出來了。

布馬羅不是“攜帶”權柄,而是讓要素本身侵入了軀體。

他不是駕馭【槍之形】——他是把它嵌進了自己。

那不是使用,而是自願的融合,甚至可以說是投身進原初權柄的自我湮沒。

每一位真正的【冠冕者】都知道:

權柄可以調製、可以駕馭、可以借用、甚至可以暫時融合——但它永遠不能被“當作自我”。

只要稍有不慎,[冠冕者]就會變成權柄意志的宿主容器,最終被自己所依賴的那股力量反客為主,徹底異化成只會執行權柄模板的資訊統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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