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傑沒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魔神像很熟悉這裡一樣，隨便就坐在了一張空著的病床上：“這和卡爾有關係，但我不是為了給他報仇，我想給自己報仇。別想多了，我只是給你個意見，後面的一切要看你們自己的做法，你們是一群連等級都沒突破的孩子，咱們之間不是合作。”
馬爾傑沒有回答他。
剛才魔神提到“卡爾”的時候，眼神裡有一種藏不住的觸動。
那是過去的故事，是絕不會再說出來，絕不會再講述出來的曾經。
但它永遠都在魔神的腦中徘徊。
馬爾傑提醒了一句：“哼……大哥，我現在也是管理者。”
魔神：“所以呢？”
馬爾傑：“這裡是搞笑世界。”
他指了指旁邊的一臺電視，商場淘換出來的破爛貨，只能在迴廊聚集區使用。
【偷窺你的夢之不要臉電視】
【品質：垃圾~史詩】
【效果：在談判的時候，會播放出對方的腦中故事，並從第一人稱轉變為第三人稱，主角為對方的執念】
馬爾傑說道：“簡述，這玩意兒來自於某個開羅星人的發明，後來被用在澀情影視業上，就是那種一邊動作戲，一邊上演心理戲份的道具，我們往往把動作戲算作正戲，我舉個例子，動作戲的女主腦中播放著和爸爸在一起的故事。”
魔神：“嗯。”
馬爾傑搖頭：“我必須告訴你一句，這東西沒辦法摧毀，除非你離開。”
魔神眉頭微皺：“我沒有那個時間再過來。”
馬爾傑翻箱倒櫃找出一袋子商城售賣的瓜子，抓了一把遞給魔神。
“那就看下去吧。”
“好吧。”
既來之則安之。
魔神與邪神看向那臺電視。
……
一千年前。
嚴格來說其實是999年前。
“終焉迴廊”的聚集區名字很簡單，就叫“魔界”。
一直以來，終焉都是五大回廊最可怕的地方，這裡孕育了遠超其它迴廊的強大生命體。
但卡爾·艾利蒙德是特殊的。
“誰把我的懸賞貼在廁所了？”
卡爾從魔界唯一的公廁裡出來，手裡攥著自己的懸賞，氣哼哼的往街道上走，魔界沒有白天，永遠都是黑夜，他走在燈光下，四周的人茫然的看他，就像在看一頭會說話的豬。
“喂！加爾戴拉！是你乾的吧！”
卡爾來到一家公會的門前，一腳把門踹壞，“終焉”可以直接跑到人家公會去砸場子。
這家公會的會長是加爾戴拉。
這位身高兩米有餘，銀色長髮的男人，是一個已經征服了邊獄大部分割槽域，並且被大量異世界當做魔王供養的怪物，但看到卡爾站在門口的時候，加爾戴拉竟然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慌張。
“我幹什麼了？”
“你丫把我懸賞貼到了廁所裡，是你對吧！”
“你自己會預測的技能，你自己預測啊！”
加爾戴拉知道，這混蛋只不過是要找個理由敲詐金幣，大家都習慣了。
坐在加爾戴拉旁邊的一個女人走過去，突然閃現到卡爾身後，摸著他的後頸，發出媚笑。
“你差不多也該自己弄個組織了，或者來我們這裡，如果你嫌棄加爾戴拉礙事，我們幫你把他殺了。”
“那咱們計劃計劃？”
卡爾表現出興趣。
加爾戴拉眼中生出敵意，但他的同伴們則對他露出了嗜血的意味。
這裡的一名玩家笑著拍了拍手，屋子已經壞了的大門瞬間被修復。
屋外。
一隻烏鴉的眼睛盯著此處。
烏鴉的視覺感官傳遞到“終焉迴廊”管理者腦中。
“無事……”
“騙過去了。”加爾戴拉從椅子上坐起來，走向卡爾，並說道：“放心吧，管理者的眼線被我們隔離在外面了。”
卡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慵懶的笑著說：“我來就表明你在上個劇本說的計劃，我很感興趣，殺死管理者。”
兩人相視一笑。
“終焉迴廊”的管理者是個高危工作，別的迴廊管理者千年一換，終焉基本上百年之內就會換一任管理者。
所以這裡的管理者把惡意的監控放在了每個角落。
後半夜。
卡爾回到了在聚集區的住處。
終焉的聚集區建立在魔窟之上，這裡主要的原住民是一種名為“魔族”的戰鬥類物種，不知道多久之前，有人開啟了一個碩大的傳送門，其它世界的人類因此被吸了過來，相比於魔族，人類的生育能力太優秀了，導致現在的聚集區裡，人類數量佔據了80%以上。
絕大多數人類都以奴隸或苦工的身份居住在城郊，他們只能在這片垃圾場生存，若是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踏入城區半步，甚至有可能變成魔族的口糧。
玩家lv25~lv40階段一般居住在人類所在的垃圾場。
超過lv40的玩家一定會選擇搬到城區，那裡擁有更好的科技與魔法技術。
但卡爾依然住在垃圾場。
他的棚戶屋每週都會倒塌一次，院子裡都是永遠清掃不完的垃圾堆。
這棟房子旁邊的住戶被稱作維洛卡太太，卡爾還是低等級玩家的時候，這個老太太幫過他幾次，包括有一次被玩家追殺，是維洛卡太太拿著掃把趕走了那群人。
那之後，卡爾就在此紮根，如今維洛卡太太已經變成了垃圾場裡的一座墓碑，他依然守在此處。
卡爾每次回來都會帶一些糧食發給這裡的可憐人，然後去維洛卡太太的墓碑前，嘲諷般的說道。
“老不死的，我又回來了。”
玩家能活下去是很難很難的事情。
真的非常困難。
當初維洛卡太太和街坊每天都給卡爾舉辦生日會，因為這傢伙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生的，他在現實中的人生孤孤單單一輩子，什麼都沒有過。
所以大家總是會對卡爾說“在死之前過完幾輩子的生日，你這輩子就賺到了”。
卡爾喜歡這裡。
但他沒有能力改變“終焉”的現狀。
這個迴廊的規則已經擺在眼前太久了，他無力修改規則，就算成了管理者也沒辦法。
“我是個半吊子，怎麼可能管理一個迴廊。”
每次卡爾都這麼推辭，他只是怕麻煩，也害怕身份越高失去的越多，最後會連如今的一切都沒有了。
他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
不過拜卡爾在此居住，已經沒有魔族和玩家敢來這裡折騰了。
街坊們都不知道，這位吊兒郎當，喜歡和孩子玩耍，喜歡與酒蒙子們吹牛的傢伙，是五大回廊，甚至是世界樹這一邊萬千世界裡，最強大的個體。
這件事，就連卡爾自己都不知道。
他是個異類。
當一個異類阻礙了規則，又不去挪開位置的時候，異類就一定要被清除。
就算沒有人會這麼做，命運也會干預。
一週後。
當卡爾再次來到這家公會的時候，屋裡的人少了一大半，包括上次調侃他的女人。
加爾戴拉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憊。
“是誰把你打成了這樣？”
卡爾很奇怪。
加爾戴拉抬起頭。
“聽說過‘法官’嗎？”
“救贖……”
卡爾當然知道法官，在位時間最長的管理者。
“那混蛋作弊了。”
加爾戴拉不想多說什麼，但最終還是留了一句。
“最強大的管理者，果然還不是我能對付的……卡爾，咱們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看他不想多說，卡爾也就不再問了，反正造反什麼的都是一時興起，他只是感覺日子太無聊了。
“那我走了。”
“你對那個‘法官’，沒興趣嗎？”
加爾戴拉突然問他。
已經走到門口的卡爾回過頭：“沒有。”
人家迴廊的管理者和他有什麼關係。
卡爾永遠不會想到有那麼一天，會在一個地方與“救贖”的人如此熟悉。
那個世界叫《艾爾登法環》。
“我叫安吉爾。”
這個女人語氣冰冷，她站在風中，長髮遮住半張臉，暴露出的那半張臉上全是機械零件。
卡爾肩膀上扛著龍尾，這是他狩獵的古龍戰利品。
“我叫卡爾，卡爾·艾利蒙德。”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面前這個女人吐出真實的名字，可能是因為，卡爾最喜歡的女角色是《幽遊白書》的軀，而安吉爾現在的樣子與軀又那麼的像。
“安吉爾……等等，我記著‘救贖’的工作人員。”
“嗯對，我是‘救贖’的工作人員。”
安吉爾的肚子咕嚕嚕的叫喚。
“仿生人還得吃東西？”
“仿生人還會拉屎呢。”
“那跟我來吧，我在這裡建立了一個村子。回去後大家一起吃東西。”
安吉爾本來是想叫住他詢問一些關於玩家的事情。
但莫名其妙的就跟著他往村子裡走。
“事發突然，我得說清楚，我是被我們迴廊的人誘拐過來的，那群傢伙開了個傳送符文，把我薅了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安吉爾努力的解釋，試圖不讓自己的模樣那麼愚蠢。
“我明白，薅你過來的原因是想在劇本里修補裝備。”
“嗯……可是我不是工作組的人，我是管理者身邊的傳令官，所以我過來也沒什麼意義。”
“於是他們就把你丟下了。”
“我是自己想離開的！”
卡爾發現，這女人有一種退了環境的傲嬌感。
“那你自己不能回去嗎？”
“不能……”
安吉爾神情落寞。
“我們迴廊很特殊的，不是說回去就回去。”
走在前面的卡爾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認識提亞的團隊，她跟我說你們那裡是食品加工廠。”
救贖的外號很詼諧。
食品加工廠。
實際上背後的東西讓人膽寒。
在“救贖回廊”，他們的管理者法官與所有玩家都有契約。
卡爾也知道這件事，乾脆當聊天就說出來了。
1、lv25開始，玩家需要對管理者出售靈魂才能正常開始劇本。
2、靈魂的最終歸屬權由法官決定。
3、玩家可以使用其它玩家的靈魂，只要法官同意。
4、級別越高的玩家，靈魂與法官繫結的越深。
上述四條說明了，“救贖回廊”是個獨裁者區域，法官制定的規則讓他自己永遠不會被打敗。
安吉爾發出沉悶的聲音。
“一開始，法官其實不是這種人，他在位三千多年了，期間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哈！~”卡爾笑了一聲：“這種發展方式，估計是為了征服吧。”
安吉爾後脊發麻，讓他說對了。
“管理者之間也有矛盾，比如女武神……”
“我不”
“但好多人都”
“我沒興趣。”卡爾側過頭，對安吉爾展露笑容，溫和的問：“安吉爾，你為什麼說自己回不去了？”
“我也有靈魂在法官身上，雖然是工作人員，但只要進入劇本就算半個玩家，所以我必須輔助玩家完成劇本才能回去，如果完不成就得一輩子躲在這裡直到報廢。”
她最後說的是“報廢”而不是“死亡”。
卡爾心思敏銳的注意到這件事，與安吉爾一起的玩家們是被卡爾乾死的，所以他覺得有必要送這姑娘回去。
說話間已經到了村子。
《艾爾登法環》理應已經沒有正常的城市，但村子很繁榮，甚至有村民在勞動生活，他們對卡爾打著招呼，這裡就像一座正常的城市，安吉爾走在村子的土路上，驚訝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搖頭，一切感覺歎為觀止。
“你這傢伙……在這個末世裡建立了一座村子？”
“我看他們可憐，就幫忙來著。”
“你來自‘終焉’？”
“是啊。”
“難怪……”
安吉爾吐槽，也只有“終焉”的腦回路會在劇本里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
“如果是我們‘救贖’的人啊，估計會把能看到的活物的靈魂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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