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就當是小鴨子游過外婆橋
晃晃悠悠,迷迷瞪瞪。
金元累倒了,渾身氣力被抽乾,另一邊古槐的狀態也很差,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它很嗜睡,明明不過是扮演顆龍蛋罷了,但透過這個形體,卻又好像真正得對自己的靈魂造成了影響。
夢,那是朦朧得景象,這其中小天真進入了失重的狀態,輕飄飄得,頭卻很重,這種狀態讓他的形象看起來極為憔悴。
這個世界很複雜,到了拐彎的時候,因此發生任何事情,都是說得過去得,只要那太陽照常升起,只要還能對著月色哭泣。
“扛上七斤半,穿上二尺半。”
這是一句民謠,在軍閥混戰年代,它是榮耀得。
歷史啊,好不公平。
百年後,軌道慢慢傾斜,在那兒,都說只有【水都】活著讀書郎。
水都立在山水之間,與海都、江都、灣都並稱,但同樣繁華的海都燈紅酒綠,滿是皮肉生意,毫無敬畏之心,自由主義不相信政經。
江都貪食,愜意,緩和的氛圍帶著它那千年商都的底蘊,只可惜,斷了後勁。
灣都拔地而起,前後左右都是刀子,務實,有活力,卻也極端現實,養了不知道多少年,卻養不起讀書郎,養不起那奢華的浪費,跟可笑的春花雪月。
古槐進入了一種似是而非的狀態,像是旁觀,又好像親歷,身份,是老乞丐。
老乞丐穿著抹布衣,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政治身份,只是好喜歡那仙子,卻只是望著,躺在搖椅上,流著哈喇子。
他已經過了在意別人恥笑的年紀。
誰說的年輕人有朝氣?
每個年齡段,做每個年齡段的事情,都一樣!
是年輕,才有朝氣。
老乞丐見過一夜白頭得,見過年少白頭得,見過七十歲看著像四十歲得,看過四十歲像二十歲得,看過夭折得,同樣還有自己的二十,含了一嘴的血。
誰說要滿腔熱血啊?
我含在嘴裡,噴出來!
誰見了不說一句“漢子!”啊?
可惜,他老了,也就成了老乞丐
——別誤會,從來沒富貴,以前被喊作“乞丐”。
峭壁?
他又開始想了。
絮絮叨叨自己的下輩子:
她啊?
呦呦呦!
不敢想了!
我的仙子哦!
她是月亮,穿著紗衣在那半空,明晃晃;
我僅是不第的洋童生,在冷板凳旁伺候,哪敢?
他看,視線中有釅茶,他們在談,觥籌交錯,妄言“萬歲萬歲”。
“啊淮,你身上留著上古的血,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離得遠,老乞丐沒有聽清。
睡夢中的古槐也沒有聽清。
龍蛋只曉得,自己的近況不算好:
他五十多的孤寡,侍奉在二十歲小輩的身旁。
不過,和那老乞丐一樣,他年紀也大了,因此也不會害臊,只要有一口飯吃,一碗水喝,年末了有閒錢去青樓找女娃娃跳舞,就夠了。
是極!
讀書人點到為止,就跳舞!
別的不想,不敢,不能,更沒膽!
——當年荒原上,大將軍聽著那哀弔,回村子裡帶出了古槐,說自己光宗耀祖,要有個見證,如此,他這童生才能侍奉少將軍,一來三十年,枯燥卻也安穩。
只可惜,亂世,不然他二十歲的時候,說不定也能嚐嚐良家子的味道。
“啊懷?”
“欸!——我被嚇著了……哪敢啊!我只是默默擦著眼淚,‘活著啊,活著就好’。”古槐回過神,倒也恭敬,動作、情緒分毫不差,逗得一桌哈哈大笑。
“懷啊,老將軍當年不是邀請你,是命令你,你竟然推辭?”同一桌的冷板凳成員開口,笑罵著打圓場。
官大一級壓死人!
何況是神仙?
老乞丐收回了耳朵。
他聽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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