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與人論道的劍客
長平城與朔方城之間的官道上,有一騎疾馳。
古籍穆天子傳中記載了八匹駿馬,以馬的毛色分別命名為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華騮,綠耳,此八匹駿馬皆是世間一等一的寶物。世有傳言,穆天子曾率領七萃之士,御此八匹駿馬,從中州帝都出發,西至崑崙,與諸神宴飲酬酢。
大旭蕭氏先祖極喜駿馬,曾不惜以萬兩黃金于山上修道之士手中懇求名馬,功夫不負有心人,終究還是讓他找到名馬渠黃的後代,不過得到此馬不久,這位蕭氏先祖便龍馭賓天了,蕭氏後人將此馬安養在一處皇家別院,地位之尊崇甚至比一些皇親國戚還要高出一大截。此馬雖然不凡,但也難逃生死之事,蕭氏一族遍尋天下良馬,奢望能未這等駿馬留下血脈,歷五朝之久,方才留下了三匹算是帶有那渠黃後代血脈的汗血寶馬。
官道上疾馳的駿馬便是其中之一。馬背上坐著一位相貌平平,但身材婀娜的白衣女子,女子的左右腰間各懸著一把北境軍刀,眉眼間英氣逼人。
駿馬飛馳極快,以至於官道之上塵土飛揚如一線,直到接近朔方城西門,女子這才漸漸勒緊韁繩讓駿馬慢了下來,以避免傷到城外的百姓。
朔方城守城的軍卒見此一人一騎,根本沒有例行盤問的念頭,由著女子御馬入城。
昨日在東城門前七公子險些遇害後,他們這些守城軍卒本該加強戒備,以免再次發生事故,但這個女子他們可是半點都不敢攔。世人皆知鎮北王七子,但世人不知鎮北王張允執還有一個養在府外的義女,與其說是養在府外,倒不如說養在軍中。
雖是女兒身,卻是半點不輸男兒郎。
鎮北城大公子張麟誠十餘歲時,尚在私塾讀書,可這女子便已然穿戴的男子寬大盔甲,提刀上陣殺人了。
女子雖非王爺親生,但卻一直視如己出,並親自為她取了名字,張麒鈺。所有的鎮北王府公子都要喊她一聲長姐,可她卻從來沒以張家子女的身份自居,只是當自己是一個軍中小卒,逢年過節也很少回家,與家人極少有機會見面。一年半之前大公子突然身死荒原,張麟軒獨自一人遠遊,之所以能夠一路之上平安順遂地到達荒原腹地,在於女子已先他一步率領自己的五千親兵和張麟誠的五千親軍,長驅直入荒原數百里,一路之上砍殺荒人無數。最後王爺撤去了她所有的軍中職位,讓她到長平的一處舊宅潛心讀書,學習經緯之術。
此番獨自日夜兼程的趕回來,無外乎就是聽說了有人當街刺殺張麟軒之事。
即將到達鎮北王府時,女子忽然勒緊韁繩停了下來,翻身下馬,淡淡道:“出來。”
自女子離開長平城後,便一直有一名背劍少年在暗中跟隨,負責護衛女子的安全。聞言後,這名年歲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暗衛這才現出身形。
“老五讓你跟著的?他如今人在何處?”女子問道。
“是王爺讓小人跟著郡主的,幽鬼大人如今人在鎮北城。”
“幽鬼?也虧他張麟默想得出這個名字,麟軒出事時,他為何不再朔方城內。”女子言語間頗有一股怒意。
“鎮北城最近有些不安分的聲音,需要老王爺跟幽鬼大人去親自處理,鎮北城的修士諜報網傳來訊息,老王爺昨日夜裡已經回來了,還有王妃其實已經處理好了一切,郡主此次回來其實有些多餘。”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倒是什麼都敢說。
女子不禁扯了扯嘴角,問道:“你是哪家子弟,如今隨軍修行在百家中的哪一家?”
“小人無父無母,如今是墨家弟子。”
“身上所背長劍是輕劍還是重劍?”
“重劍,無鋒。”
“遇敵如何做?”
“傷而不殺。”
“果然是個孩子,幼稚。你把馬牽回府中,然後去找你的上司覆命吧,我的安危不用你看著了。”女子鬆開馬兒韁繩,不走王府正門,反而向著後門走去。
王府正堂內,老王爺正在喝茶,身前不遠處坐著一位白髮白眉的中年男人,男人身上穿著一件錦雞官服,頭上戴著一頂高冠。按大旭律,是一位正兒巴經的二品文官。
老王爺輕輕撥弄茶碗,待有清淡茶香飄出後,這才抿了一口,然後輕聲道:“想好了?是去南山城還是獅子城?”
男人平淡道:“想好了,去鎮北城。”
王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放下茶碗後問道:“讀書人不在官場上舞文弄墨,去邊疆沙場做什麼,上陣殺敵嗎?”
“王爺不必言語相激,既然想明白了,便沒有什麼理由不去做。還望王爺放心,區區小事,卑職還有餘力搭理。”
“李庸,其實我更希望你去南山城。”
“王爺不必多言,卑職去意已決,不必勞您再為卑職多費心思,陳忠死得其所,卑職又怎可死於無用之地。”名為李庸的男人此刻釋然一笑,彷彿放下了心中的執念。
守在門外的陳姓老人忽然走進堂內,在老王爺耳畔低聲言語了幾句。
老王爺不由得笑道:“這丫頭好不容易安穩了一年,如今又操起心來了。”
李庸笑道:“可是郡主回來了?”
“這丫頭沒走正門,想來是走了後院小門,去地牢裡找另一個丫頭去了。”
“郡主雖說常年不在家,但卻關心著家裡的每一個人,想來若不是當年王爺您阻止,郡主或許早就去見那個女子了,她的錯畢竟比昨日的那些刺殺可要大得多。”
“身不由己之事,對錯又豈能由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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