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風皆是笑話

第94章 事無大小

陳暮保持那個抱拳而立的姿勢,良久未動。張麟軒坐在馬背上,眼神依舊冷冽,甚至有些兇戾,淡淡地重複了一遍方才說過的話,“跪下說話。”

正所謂主辱臣死,他陳暮身為驍騎營的統領,在北境的地位不說一人之下,也是絕對的位高權重,讓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這般羞辱,身後那些作屬下的豈能輕易嚥下這口惡氣。驍騎營認老王爺,認大公子張麟誠,也認三公子四公子,可心中卻從不認可這個什麼七公子。出身將門,卻未曾有一日真正置身於軍營當中,整日鶯鶯燕燕,與驚鴻樓一介花魁糾纏不清,就這麼個笙歌糜爛的公子哥,怎麼可能得到他們驍騎營的尊敬。

驍騎營善戰,也好戰,唯一能征服他們的無非就是實打實的戰功,想三公子或是四公子那樣,置身沙場以命換來的功勞,若非如此他們自然是連正眼都不看的。而驍騎營自建立之初便一直將第一任統領陳忠視為最值得尊重的人,凡是有他參與的戰鬥,殺敵最多之人,陷陣衝鋒第一人,登城插上鎮北軍王旗之人皆是這位已故的老人。

老將陳忠,一生無暇,卻在遲暮之年突然多了個通敵謀逆的罪名,這無論如何也無法讓驍騎營眾人接受。更是有訊息稱,七公子張麟軒歸家之後,曾於驚鴻樓以劍修身份劍斬老人之子,王府之後的所作所為,不免有為少年故意遮掩的意味在。關於陳老將軍之子,驍騎營確實看不上,這樣行事無忌的將種之弟,驍騎營暗地裡不知懲處了多少,所以對於少年仗劍殺他,自然不會有任何感覺,只不過王府改革新法在即,主張法之面前,皆一視同仁。按照老王爺親自制定的那套現行之法,殺人放火實乃死罪,故而王府自然難道故意七公子本人遮掩的嫌疑。

驍騎營雖然脾氣大,但也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讓他們去怨恨老王爺?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來的痛快。而一個幾乎可有可無的七公子,自然就成為了他們怨恨的物件,再加上少年此次出遊南下,竟然未曾去往驍騎營挑選隨行親衛,那麼他們這群駐守在朔方城城外的傢伙們便有了理由來見這位七公子一見。

統領陳暮的做法在他們看來確實有些欠妥,不過卻情有可原,但你張麟軒這般咄咄逼人便是你的不對了。故而有幾人已經躍躍欲試,準備去少年跟前討個說法了。

見陳暮本人依舊保持那個抱拳而立的姿勢,而他身後的驍騎營將士似乎也要有所動作,張麟軒不禁扯了扯嘴角,臉上流露出譏諷之色,厲聲質問道:“怎麼?你陳暮如今已經不是北境之臣了嗎?還是說,你們驍騎營想殺我?!”

沉默良久的這位驍騎營統領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終於選擇開口說話,而在開口說話之前他選擇壓低了身子,以顯示謙卑之意,不過依舊未曾想張麟軒說的那樣跪下說話,因為在陳暮心中,依舊瞧不起這位年輕的王府公子,他陳暮自認為自己能夠下馬彎腰與少年說話已然是給足了面子。“末將驍騎營統領陳暮,見過七公子。”

坐在馬背上的張麟軒瞧見這一幕,不禁笑出聲,笑聲極為放肆。少年翻身下馬,走到陳暮身後,前一秒還在爽朗大笑的少年,下一秒神色便瞬間陰沉起來,眼神漠然,然後少年猛然抬起手臂,手掌握拳,狠狠朝著陳暮本就彎曲的背部砸去,少年的一拳,此刻竟重如山嶽,直接將陳暮砸倒,緊接著一腳踩在他的脊背之上,稍一用力,這位中年將領的後背傳來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冷風中,格外清晰。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只在一瞬之間,陳暮來不及做出反應,他身後的驍騎營將士更是來不及反應。此刻的陳暮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在地上。

張麟軒的一隻腳踩在陳暮的脊背上,身體稍稍放低了一些,神色平淡地說道:“先前給你留臉,你卻以為本公子是在羞辱你,那如今就別怪本公子與你徹底撕破臉了。若是你當下還想不明白這其中關鍵,那就趕緊招呼驍騎營一擁而上,陪你赴死。”

張欣楠忽然向前踏出一步,一步落定,煙塵四起,無數劍意劍氣在四周迴盪,若是有人膽敢輕易妄動,那麼便會被劍氣瞬間割裂。

穿著一身粗布衣的劍客不禁瞥了一眼那個趴在地下的倒黴玩意,不禁笑道:“真是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蠢貨,這輩子若是能死在戰場上也算萬幸了。”

距離少年不遠處的驍騎營將士,靠前的那幾位剛要策馬奔來,便直接摔下馬背,因為他們身上盔甲的心口處多了一道不深不淺,剛剛好的劍痕。劍氣正好劃破他們身上所穿戴的鐵甲,落在心口處,但劍氣卻並未選擇繼續前行,而是選擇及時地適可而止。不過因為劍氣來的太過迅猛的緣故,儘管那些足以殺人的劍氣能夠停住,那麼那些隨之而來的巨大風勢卻並未停止,故而便瞬間將那些方才想要有所動作的人乾脆地掀翻在地。

劍客望向身前不遠處那些隨時準備衝陣的銀盔鐵騎,神色從容地笑問道:“可曾讀過書?可知書上有那‘一劍曾當百萬師’之語?”

癱在地上的陳暮突然大聲喊道:“都別輕舉妄動!”

劍客張欣楠瞥了陳暮第二眼,不禁笑道:“總算說了句人話,辦了件人事。”

張麟軒彎下腰,湊得更近了一些,輕聲笑問道:“想明白了?”

陳暮點點頭。

這其中關鍵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兩個字,忠心。驍騎營雖然與鎮北營,白馬營並稱為三大營,獨立於鎮北軍各部而存在,但卻依舊是王府的下臣,是鎮北王統率之軍中的一部分,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就必須以王府的命令為準。

少年此番南下是老王爺張允執在臨去京都城之前便安排好的事情,除非他自己臨時改變主意,否則任何人都不得已任何手段對此進行更改或是阻攔。而他陳暮穿著一身銀盔鐵架,身騎駿馬而來,身後更是帶著無數的驍騎營將士,張麟軒此次離開朔方城自己都沒要什麼送行的排場,更是連老王爺此次安排的隨從都命令他們隱藏在暗處,若無變故不得現身,那麼用得著你陳暮多此一舉,親自來此相送?你陳暮來此的目的究竟為何,到底是不是送行,一看便知,根本都不用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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