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榜單第九人
坐在床邊的張麟軒開啟畫軸,此刻正在看著那宣紙上的畫作,眉目緊鎖,若有所思。雖然明知答案在此,可偏偏就是不得其法,方才在那湖面之上走的再慢些好了,最起碼也要將一些事情問的再細緻些才是。
就在張麟軒沉思之際,穿著一身紫衣的宋珺宓忽然推門走了進來,見到坐在床邊的張麟軒,心中不由得有些驚訝和竊喜。這個昏睡的少年,總算是醒過來了。宋珺宓板著臉,看似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哎呦,咱們家七公子看來是終於睡夠了,竟是捨得醒了。”
張麟軒收回思緒,扭頭望向走進門來的宋珺宓,聽著她的話語,不禁疑惑道:“睡夠了?我睡了多久?”
“睡覺睡得失憶了?”宋珺宓瞪大眼睛說道。
“你要是還想讓我像在馬車裡時一樣地敲打你,你就繼續。”張麟軒淡淡說道。
宋珺宓頓時羞憤難耐,一雙秋水眸子殺意十足地瞪著張麟軒,咬牙切齒道:“呸,你個登徒子。”
張麟軒放下手中畫卷,然後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揉了揉手腕,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少年一臉壞笑道:“看來某人對於當時那一幕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宋珺宓急忙擺手,神色慌張的不行,“張麟軒,你給我好好說話。”
張麟軒一臉無辜道:“是你先不跟我好好說話的。”
宋珺宓自知說不過他,所以便沒了辯駁的心思,不過卻在心裡將少年好一頓罵。宋珺宓自己心裡舒服之後,臉上也是不由得流露出一絲笑意,然後與張麟軒說道:“自從那日早上王妃來過之後,你到現在已經足足昏睡了五日。”
“五日,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嗎?”張麟軒不禁皺眉,然後問道:“這五日裡可曾發生過什麼,求凰可曾醒來?”
“求凰姑娘倒是依舊在昏睡,不過聽韓先生意思,她的情況似乎好轉了不少。至於發生了什麼,也就是在你昏睡當日的正午,王府門外來了一個小和尚,說是要找韓先生,然後韓先生親自出門相迎。不過那個小和尚似乎並沒有進府的意思,與韓先生簡單言語幾句之後便離開了。當時恰好正趕上我上街買東西剛剛回來,韓先生便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等你醒了之後,若是無事的話,就去一趟杜娘酒樓,那裡有人等你。”
“明白了。”張麟軒立刻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後拿著那副畫卷急忙出了門。
宋珺宓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古怪,只聽這位驚鴻樓的前任花魁呢喃道:“她對你就這麼重要嗎。”
張麟軒拿著畫軸出了王府,徑直奔向那杜娘酒樓。臨近門前,張麟軒突然發現原來在此擺攤,給人算命的道人如今不見了,一同不見的還有那道旗,籤筒。
今日沒來擺攤的嗎?張麟軒對此並未多想,在他心中自然還是求凰的事情更為重要,所以少年拿著畫軸便跨進了樓門。
走進酒樓之後,接下來印入眼簾的一幕,不禁讓張麟軒感到有些震驚。這座原本整日客滿為患的酒樓,今兒個竟是一個人都沒有,相反整座酒樓內此刻正飄蕩著無數鬼魂。
這可真是青天白日的,活見鬼了
就在張麟軒跨過門檻,走進酒樓的那一刻,原本在樓中飄蕩的鬼魂竟是全部陷入一直停滯狀態。然後下一刻,皆是滿眼怨恨地扭頭看向張麟軒。
張麟軒神色略顯凝重,然後雙手握緊拳頭,並將一絲心念緩緩擱置到一處竅穴上,因為那裡藏有一道由劍客張欣楠坑蒙拐騙而得來的靈符。這是少年的便宜師父,留給少年的最後手段,是在危急時刻,拿來救命的。
可是,就在張麟軒準備借來那位老前輩的一絲力量的時候,體內的那道靈符竟是不見了。少年神色疑惑,不對,不是不見了,那道靈符明明還在那處竅穴之中,只是他自己如今卻感覺不到了。
樓內忽然傳來一道詭異的笑聲,隨後在那櫃檯之上,出現了一個模樣八九歲大的孩子,雙腳懸在半空,前後不停地擺盪著。在他的腳下,趴著一隻滿身傷痕,雪白毛皮已被鮮血養成了紅色的狐狸。這隻狐狸,身形嬌小,卻長著八隻巨大的尾巴。如今那八隻巨大的尾巴,同主人一樣幾乎生機斷絕般地趴在地上。
那孩子由櫃檯上蹦下,緩緩走到張麟軒身前十步遠,然後咧嘴一笑,問道:“你就是鎮北王府七公子吧?劍客張欣楠的徒弟,齊嶽澤的弟子,韓黎的門徒?”
張麟軒抱拳見禮,然後問道:“敢問閣下是?”
“我叫羅浮,大羅天的羅,浮生的浮。”外貌看上去與八九歲稚童無異的孩子,依舊咧嘴笑著。
原本已經見過禮的張麟軒,此刻竟是再次見禮。只不過不再是江湖人見面的抱拳禮,而是符合他儒家弟子身份的拱手作揖。
羅浮搖了搖頭,一幅不太開心的樣子,眼神不再和孩子一般可愛憐人,而是變得冷冽起來,沉聲說道:“念著與方才我說過的那三個人的交情,所以我便給你三次機會。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接下來若是再錯,可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
眼前的“孩子”,既然稱自己名為羅浮,且羅是大羅天的羅,浮是是浮生的浮,由此張麟軒大致猜測了一下他的身份。大羅天,乃是道教所稱的三十六天中最高的一重天,而浮生有浮生若夢一說,浮生若夢,乃是道家哲學。浮生意為空虛不實的人生。謂世事無定,生命短促,如夢幻一般。所以張麟軒猜測這眼前之人,應該是一位道家弟子。而自己身為儒家弟子與之相見,若是打個道門稽首的話,顯然不大合適。而且張麟軒忽然想起來了方才臨出門前宋珺宓跟自己說過的一番話,是一個小和尚去見了自己先生,那麼這羅浮也有可能會是一位佛家弟子,諸多權衡,所以張麟軒選擇作揖而拜,這樣最起碼在世俗規矩上來說,無錯。
對於眼前這個“孩子”突然之間的神色變換,張麟軒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相反卻是格外平靜。張麟軒嘴角微微上揚,淡淡說道:“我這個人,其實並不好客。相較於鄰里之間的熱鬧,我更喜歡一個人清靜地躲在書房。”
“不怕死嗎?”羅浮冷笑道。羅浮的本意是讓少年再選一次,可張麟軒卻直接乾脆不選了,這樣的少年的確很有意思,可殺了這樣的少年,則會更加有意思。
“不怕死,但不想死。”張麟軒依舊神色從容,顯得十分淡定。
“但你可知這天總是不遂人願,人總不遂人心。”
“但君子卻願成人之美,小人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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