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風皆是笑話

第82章 了結

次日清晨,原本正在王府客房內吃粥的僧人,忽然心生感應,急忙背起長劍,匆匆趕往杜娘酒樓。這名前些日子與那位橫渠書院的老先生有過一番比試的背劍僧人,來此自然不是為了吃酒,而是想要見一見那位手執猩紅念珠,身披紅袍的僧人。他對自己有傳道授業之恩,算是自己的師父。雖然這位師父看上去似乎並不打算認自己這個徒弟,但自己身為弟子又怎麼可能不認師父呢。

趕來酒館之後,背劍的僧人遇到了一個小孩子,那孩子正蹲在酒樓門外,吃著一張炊餅。僧人便走到孩子身邊,輕聲尋問道:“小施主,敢問這裡可有一位姓羅的僧人?”

這孩子哈哈大笑道:“你這和尚好生有趣,僧人本是出家之人,自然應當問法號,你卻問人家姓氏。可真是有趣,有趣極了。”

正所謂僧不言名,道不言壽,這是世間修行者都知道的事情。想及此處,這名背劍的僧人不禁搖頭苦笑道:“按照世俗規矩來說,確實應該如此。不過世事往往都有例外,這名僧人沒有法號,只有一個名字而已,所以便只好這樣稱呼他了。”

小孩子若有所思,將手中的炊餅放進嘴裡,狠狠咬了一大口,然後邊嚼便言語,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昨個兒來來往往的客人雖然不算太多,但也有那麼十幾個人,不過我倒是並未瞧見有什麼僧人來過。”

背劍僧人趕忙解釋道:“他雖然是個僧人,但外表卻可能與小施主心中預設的形象有些差別,總而言之關於他的情況有些複雜,是貧僧欠考慮了。那請問小施主有沒有瞧見過一個身披紅袍之人。”

小孩子搖搖頭,神色認真道:“按理來說,這樣的客人大多都會格外顯眼,沒理由不記得。只不過在我印象之中確實沒有這樣的人,若是如此的話,許是你找的人並未來過此處也說不定。”

背劍僧人神色疑惑,按道理來說確實不應該。那份氣息雖說等到僧人察覺之時,已經稍晚了一些,以至於大部分的氣息都早已消失殆盡,但僧人卻可以確定,那就是自家師尊羅浮體內的天地元氣,這件事上絕不可能有假。那種慈悲而又冷漠的強大氣息,整座人間除了羅浮之外,便絕對找不出來第二個人。至於那個一劍就險些取走自己姓名的劍客,他的氣息就只有“強大”二字。這不倒是說張欣楠的氣息便極為單調,而是他那一縷劍氣帶給人的感覺就是強大,強大到令他人無法從那道劍光或是劍氣中再察覺到些其它的什麼東西。

小孩子搖了搖頭,咧嘴一笑,道:“確實不曾見過。”

“多謝小施主告知,貧僧感激不盡。”背劍僧人微微彎腰,雙手合十說道。或許真如前些日子見過的那名劍客所說的那樣,有緣之時,自會相見,若是無緣,強求也是無用。

看來這份師徒之緣似乎早就在當初分別之時,就已經結束了。僧人有些失魂落魄地轉過身,緩緩邁開步子,走得極慢,整個人看上去渾渾噩噩的。

穿著一身潔白衣裳的酒樓老闆娘,端著一盆子略帶汙漬的溫水,慢慢走出樓外,身姿婀娜,左右搖晃。這間酒樓名叫杜娘酒樓,那麼自然是老闆娘姓杜的原因。杜老闆將盆子裡的水輕輕潑灑在街口,然後抬頭朝著僧人離開的地方瞧了一眼,有些感同身受道:“近在咫尺,卻不能辨別,實在有些可悲。萬般無奈,最後竟都歸咎於一個緣字,又實在不免有些可笑。”

坐在酒樓門外臺階上的孩子,吃掉了最後一口炊餅,然後逐一唆了唆手指,彷彿在這指頭上有什麼美味一樣,生怕被自己浪費掉。十根手指都唆完之後,這孩子不禁笑道:“看來白夫人也是個有故事的女人啊。”

“若是妾身沒記錯的話,羅先生今早還未曾飲酒,既然如此,怎麼就先醉了呢?妾身姓杜,不姓白,羅先生這是忘記了?”杜老闆莞爾一笑,緊接著抬起手,輕輕撩起鬢角的一縷髮絲,然後將它擱在耳後。

一舉一動,不是做作之舉,一切渾然天成。羅浮眼前的女人,不曾因歲月之故而暗淡無光,反而因為歲月更添了幾分美感。

孩童模樣的羅浮偏著頭,安安靜靜地欣賞著這一幕,這世間的山川大河,才子佳人,酒釀佳餚,都是他羅浮無論如何也欣賞不夠的美景。這種欣賞與後世中大多數人所謂的那種“欣賞”其實天差地別,它們之間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前者更加純粹,而後者卻寫滿了貪婪。

帝王眷戀山河,不忍離去,對於山河之美,其實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並不喜歡,他心中真正不曾放下的就只是手中的那份王權而已。

除去一小部分人之後的王侯將相,亦或是絕大多數某些富家子弟,他們欣賞佳人之美,用的不是眼睛與心靈,而是腰部或是腰部一下的位置。佳人起舞,欣賞的不是舞姿,而是那曼妙的腰肢,以及事後可能在床帷之上,那份如籠中雀般的悅耳叫聲。

世人喜歡酒釀,更多是把它當做應酬之物,或是與人吹噓,或是與人抱怨,再或者是痛哭流涕之前的一次可有可無的藉口罷了。

對於此三者,羅浮都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酒館的老闆娘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見那羅浮一直盯著自己,饒是她也不禁有些臉紅。自己面前之人雖說是個孩子,可她卻曾見過他真正的模樣。那一席紅袍立於天地之間,袍子隨風聲獵獵作響,他只是站在城頭上,口誦佛經而已,於是那數萬妖族大軍便被擋在一處大江的另一側,長達百年。

並且杜老闆還清楚,眼前這個男子對她是絕對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至於原因為何,她再清楚不過,其實如果身份對調的話,她敢保證她會比羅浮做的還狠。

對於昨日他的突然到訪,然後不由分說地出手,最後甚至將她自己打回圓形,這一樁樁,一件件雖然會令人十分生氣,可她卻發在內心地並不怪他。至於為何,她暫時也說不清楚,也許是因為他真心護著某個女子的原因吧。人族將之稱為愛,而這種感情又是她本人很喜歡的一種。

“佳人紅腮,當真可愛至極。”羅浮柔聲道。

杜老闆收斂神色,端起木盆,輕聲笑道:“若是不知道羅先生的為人,恐怕這會兒妾身就要把您當作登徒子,然後著人亂棍趕走了。”

孩童模樣的羅浮起身,然後作揖行禮道:“昨日之事,雖然事出有因,但不免還是有些唐突佳人了。在此,羅浮還是要與夫人您說聲抱歉。”

“作為一個女子的男人,做這些事理所應當。不過妾身當真是無辜的,先生那一劍又一劍,果真是半點情面都不講啊。”杜老闆微微一笑,心中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糾結,然後調轉話鋒,接著說道,“小女子心有一問,不知在您面前當將不當講。”

“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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