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莫要失望
在那群山之巔,白雪點綴之處,有一座天然的湖泊,世人皆稱之為“天池”。湖面之上,有兩位男子並肩而立,兩者皆是氣度不凡的山上仙人。其中一位身著白衣,腳尖點在湖面之上,凝神向遠處望去。另一人身著一件紅袍,他神色略有些疑惑地俯身盯著腳下的湖水。平靜的水面之下,透不進一絲陽光,漆黑幽暗之中似有一雙眼睛正在與這位身穿紅袍的男子遙相對視。
白衣男子忽然神色有些凝重,沉聲道:“他終於還是對北邊的那些傢伙出手了。”
紅袍男子並未抬頭,只是輕嗯了一聲,顯然他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片刻之後,他回了一句,“若是他沒有對北邊的那些傢伙動手,才會真正讓我感到意外。”
“只是這次貿然出劍,代價不小啊。”
“他當年一人一劍,獨守一城的時候,所要付出的代價豈不是更大。我當初去看過他一次,那份堅毅的眼神,以及與整座天下為敵的豪氣,當真是令人嚮往。如今不過才區區幾隻臭蟲而已,他又怎會在乎。”
白衣男子輕笑道:“你這麼說,恐怕有些不妥吧。”
“反正都是他教的,有什麼事自然他頂著。”紅袍男子輕扯了扯嘴角,他此刻似乎有些懷念跟那個男人一起打仗的日子了。男人總有一肚子說不盡的葷話和市井話,當時聽著很煩,不過如今倒是很想再聽一聽,就是不知道日後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有些感慨道:“真的是很難將當年的那個他,與如今這位高坐雲端之人聯想到一起。”
紅袍男子忽然有些神色黯然,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我記得他當初好像跟我說過一句話,大概意思是說,如果一個人裝模作樣的時間足夠久,並且還沒有人來幫著讓他想起以前的模樣的話,那麼他之後的樣子,或許就都是他裝出來的樣子了。”
“久在樊籠裡,委實是有些不自在。”白衣男子此刻的神色極為無奈,對於那個男人的事情,他既沒有資格插手也沒有插手的實力。縱然他如今的修為已然處在蒼穹之下,峰巒之上,是人間為數不多抬手便能觸及到天幕的人,可他依舊沒有能夠插手那個男人自家事的實力。
俯身望著腳下湖水的紅袍男子,不禁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再次見到那個男人時的情景。時隔多年,他依舊是那麼讓人感到親切。一個頭戴斗笠,自認為是劍客,但卻沒有背劍的劍客,看起來似乎有些滑稽可笑,但當時還是一副老人模樣的男子,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傷感的。因為他見過那個劍客一生中最為風光的時刻,一人一劍,獨守一城,那一刻,萬眾矚目,他的一身劍氣劍意到達前所未有的高度,劍道在天地之間的顯化,又是如何地震撼人心,那一幕幕至今都還在男子的迴盪。而當自己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手中竟然已經無劍,這是多麼的可笑。若是當年那些與他為敵之人知道了這件事,豈不是笑得活過來。一個意氣風發之人,世間劍道之最,怎就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倒是像極了一位風燭殘年的孤寡之人。他有些替那個男人感到不值。
白衣男子忽然笑問道:“方才借修為給一個晚輩,是你們兩個當時見面便談好的生意?”
“當時見面並未談這些事情,不過就跟其它四家的長輩一起,算是一場沒有酒肉的接風罷了。閒聊了沒幾句他就去那座城關跟人打架了,事後折返了一次,單獨與我聊了些事情。”紅袍男子神色自若,並不半分異樣。
“單獨聊了些事情?我看是被人家忽悠走了三張本命靈符吧?”白衣男子笑容難掩,言語之間卻是半點兄弟情面都不講,直接揭穿了事情的真相。
紅袍男子選擇沉默,對於這件事,不想再提。男子此刻的樣子像極了一個被人坑了之後,但卻死活都不願承認的倔強孩子。
“那個少年,雖然與我們這一脈頗有些淵源,可到底還是不適合修行咱們這一脈的術法,所以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請的動你去幫他的。除了本命符咒之外,我想不到別的辦法。”白衣男子笑得極為開心。
紅袍男子無奈道:“若不是當初他說之後可能會有一場惡仗要打,恐怕要我幫忙,不然我哪裡會把靈符給他,誰又哪成想他又把靈符給他的徒弟。”
“他又收徒弟了啊?看樣子那兩個小傢伙這次總算是得償所願,有個小師弟了。”
紅袍男子沒由來地嘆氣道:“徒弟一個個的,還真都是隨了師父,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中州那邊的情況也不太好?”
“不知道,懶得管。就是想管,也沒辦法。”
“還是有怨氣?”
紅袍男子沒有吭聲,但他眉眼間的怒意確實沒有半分隱藏,皆是流露在外。這份怨氣,在他心頭已有數千年了。別人裝瘋賣傻不予理會,可他自己不能忘記。
湖底那雙眼睛的主人,忽然發出笑聲,滿是譏諷之意,更是輕聲說了三個字。
看門狗。
一座大山,一座仙門,既是福澤此地生靈的上天恩賜,也是這輩子都不能逃脫的悲慘命運。
聞言之後,紅袍男子忽然化作一隻體型巨大,生著一身鮮豔紅色毛皮的狐狸,一下子躍入水中。片刻之後,男子才重新化作人形,站在依舊平靜的湖面之上。不過男子的嘴角卻多了一絲血跡,身旁更是懸著一塊生肉,像是被直接從他人身長撕咬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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