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先驅者

第305章 二律背反-10

被安比纏到了傍晚,把她送到了車站讓她好好回去休息之後,我繼續邁出停了下來的步伐。

冬天的太陽很早就下了山,為了避免危險,我決定還是早些回去。

照例是徒步走路回宿舍,既可以節約零錢也可以當做一次輕鬆的運動,人的身體就是本錢,作為一個已經昏睡了相當長時間沒有運動過的人,如果不加強鍛鍊的話,在出事的時候說不定會就地變成空氣。

日本的這個冬季似乎是暖冬,在沒有下雪的日子裡最高溫度已經直升到二十度。

在很少踏足的返回宿舍的路上——

在不熟悉的風景中走了一會兒,發現這裡也有著棒球少年們的身影,由二十人左右發出了熱鬧喧囂聲,用杆子封鎖著行人稀少的道路,不給近鄰的人們添麻煩的快樂賭博比賽,這幫傢伙,實在不知道該評價為健全還是不健全才對。

“……不過,所謂的玩耍也就是這麼回事吧。”

……雖然現在不是沉浸於感傷的時候,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精神。

對當事者們來說是值得花費時間的遊戲,對旁觀者來說卻只不過是愚蠢的兒戲,本來一直希望作為當事者存在的男人,現在卻只會跟這種兒戲扯上關係。

屬於降谷的夏天已經完全落下了帷幕。

但是這並不是他自己想要放棄,而是被周圍的人所奪走,被奪走了一切的他,化作了至今仍然在路上屠殺擊球手的亡靈。

但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會如此執著地不惜變成鬼也要存在下去呢?

如果他還能正常地打著棒球的話,大概就不會變成這樣子了吧。

但是也並不能就這樣責怪他,因為我們並不是那麼靈巧的生物,無論是收集燃燒殆盡的東西,還是尋找新的信念,都是非常麻煩的事。

——而且曾經那麼熱愛的東西,其實卻是能輕易地找到替代品……這種事,也是讓人無法相信的。

我把視線從華麗的遊戲中挪開,繼續往宿舍的路上走去。

因為這裡沒有可以直接開往宿舍方向的電車,所以作為安全夜路的沿線道路也並不存在。

我走在四車道的國道上,來到了一段分成上下兩層的環狀道路。

因為我是徒步,所以當然是向著下方——類似高架橋交叉部分一樣的下方走去。

環路的下面非常陰暗,是一條毫無人氣的道路,建造在橋底下的是一條長路,頭上雖然不時地傳來車輛行駛的聲音和震動聲,但是下面那種寂寥的氣氛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似的。

沒有使用者的細長停車場。

藍白色的街燈和狹窄地延伸向前方的一條直路,視野開闊的水泥路面。

還有——

從口袋裡唐突地響起來的電子音。

突如其來的刺穿頭腦一樣的劇痛。

我一邊拿出金色的手機,一邊盯視著前方。

在十八米遠的街燈下戴著連衣風帽的怪人身姿。

啪嗒!我迅速開啟了手機。

“——你,是擊球手……嗎?”

一個嘶啞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雖然就連我也對自己的毫無緊張感到有點無奈,但是我這時候卻佩服地想著:啊啊,原來營造賽前氣氛就是該這樣子啊。

“——降谷。”

我停下了腳步,把球棒袋子放在地上。

那似曾相識的風帽少年,正喘著白氣出現在我的面前。

就這樣,張均被殺人狂找到了。

從貼在耳邊的手機中,傳來了完全不像是人類的呼吸聲。

藍色街燈下的亡靈彷彿隨時會倒下來似的,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我,他的姿態實在專一得令人感到可憐。

“怎麼樣……你是……擊球手……沒錯吧?”

聽起來就像是雜音一樣的聲音。

如同瀕死時懷抱的怨念般的渴望。

已經殺死了近十名選手的“無情的路上殺人狂”,和我所懷抱的印象實在相差得太遠了。

那就是降谷?

不知寒冷為何物的手臂上流出了大量的汗水,彷彿他正身處那個最美好的夏天一般。

軟弱地窺視著我的樣子的眼神,本來想要逃走的,應該是擊球的一方才對,這樣的話立場就完全顛倒了過來,那並非是聽別人乞求饒命的一方,反而是求救的一方,並非是打倒別人的聲音,而是面臨討伐般的聲音,他——降谷這麼問道。

“拜託了——你是、擊球手……對吧……?”

跟我決勝負吧——他說。

就好像除此以外就什麼都不需要的中毒者一樣。

“…………”

一瞬間,我的腦海掠過了一個想法——這樣的話應該能以全速飛奔來逃掉吧?但是還沒過兩秒鐘我就放棄了,他那用布條纏起來的右臂,早就已經握住了白球。

……不要被那聲音的聲音欺騙了,這並不是值得可憐的東西,自古以來,惡鬼都是以尋求救贖的聲音把活人拖進地獄的,說到底那也是尋求著同類的亡者,逃跑什麼的,完全不應該考慮,在看到了惡鬼的瞬間,除了將其驅除之外,並沒有別的獲救方法。

球棒袋子裡面放著兩件東西,一件當然就是齋藤給我的球棒,而另一件——

現在的問題就是拿出哪一件東西來?

這很大程度上會決定我接下來的命運方向。

如果是之前完全不知道降谷的所有事情的話,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拿起另一件東西的吧,但是現在我卻罕見地翻滾著渾身的血液。

啊啊,如果想來一場廝殺的話我就陪你玩好了——

“只能說是極端的不走運。”

我拿出球棒,高高地向正上方舉起。

把雙手舉到上方,令球棒貼在肩膀後,讓雙肩的肩胛骨鬆弛了下來。

身體狀況良好,精神狀態雖然有點興奮,但也跟死亡遊戲很相稱。

“——好啊,是要來一場廝殺對吧?那我就陪你玩吧!”

對於亡靈發出的噪音,我擺出了自信的姿態回答道。

風帽下的嘴角扭曲成笑的形狀,把手裡拿著的手機關上,右手就像翅膀一樣揮動了起來。

沒有任何宣告開始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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