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先驅者

第308章 二律背反-13

安比則對故事漠不關心,沒有回答些什麼,僅僅只是看著我,就像在眺望風景般漠不關心,眼神如昆蟲一般的無機質。

“並不是為了打倒他而想找你們尋求意見的,我想要了解他的過去。”

因為總覺得還有一些東西沒有徹底地瞭解到,究竟他是為什麼會成為“鬼”……如果說要打倒他的方法已經找到了,那麼現在所要做的則是為了自己可以完成最後一步而找尋一個理由。

“這一點還是跟以前一樣,完全沒有變呢……”

發出感嘆的是齋藤,雖然我也不知道以前的我在他眼裡是什麼樣子的,不過可能跟現在沒什麼變化吧,我也有這份信心。

“所以我想麻煩你們兩位用一次能力,一次就好,讓我瞭解一下他的過去。”

安提拿起點的咖啡喝了一口,而安比則坐在隔了一條走廊的另一張桌子前沉默不語。

她們絕非會因為彼此之間感情上的糾葛而忘掉大局的人,因此之後的結果如何,我想無論是誰也很好猜到了。

我本以為,降谷是處於連自己本人也沒有意識到的失憶狀態之中,雖然那是事實,但並不正確,其實他的記憶在半年多以前就已經出現缺陷了。

2010年,夏末。

縣大會以眾所周知的結果結束,棒球部活動進入了短暫休止的時期,降谷跟往常一樣站在投手土臺上,一個人進行著投球練習。

過去的變化球已經完全找不到半點影子了……那甚至是連捕手的位置也夠不著,但他還是默默地反覆進行著投球練習。

那是以手肘的受傷為理由在縣大會的重要比賽中退陣之後的幾個月後發生的事。不知道他是被棒球部成員們打傷這些內情的學生們還誤會他正在進行復原訓練,但是對知道真相的部員們來說,那隻不過是個礙眼的小丑而已。

大概是因為戶松拿父母當後臺吧,部員們的行為都被掩蓋了起來。校方的主張是,如果在將來有望的年輕人的履歷上新增新傷痕的話,在教育上會有不良影響。

因此,這次的事件沒有向外公佈。而為了說服遭到暴行的受害者降谷,校方決定到畢業為止都免除他的學費。

對於如此輕的處罰,部員們都感到自己的行為具有正當性。但實際上,降谷對那之後的事情根本亳不關心,只關注於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右手能不能復原這一點上。

無法治療的粉碎性骨折。那是不僅無法作為投手再次復歸、甚至連日常生活都會有困難的骨折。為了把這個事實從頭腦中揮去,他一直埋頭於投球練習中。

部員們對降谷的死不認命感到好笑。

降谷連日來都站在投手土臺上,反覆地投著只能飛出幾米遠的球。

以折斷了的手臂不斷投球的高年級生,在部員們眼中看來只不過是滑稽的一幕而已。對於那不堪入目的投球,他們一直以“連放棄都不懂的傻瓜”來加以取笑。

不管再怎麼折騰,從任何人眼中看來,降谷的復歸也是不可能的事。這個事實,降谷本人其實是最清楚不過的。過去曾經讓眾多擊球手膽戰心驚的下沉球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的雄風。明明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比小學生還差勁的棒球選手,他還是不停地反覆練習著。

在精神上被某種東西附身了。

因為他有著不得不做到這個地步的理由,以及絕對無法放棄的夢。

同年,十二月,冬天。

降谷結束了一如往常的練習,做完了低年級生們強推給他收拾活動室的工作後,回家了。

次日,他闖進了棒球部二年級生主將戶松的教室,正準備施行暴力的時候,被教師勸服,移動到學生指導室。

學校對降谷的精神狀態判斷為“稍微”興奮過度,於是聯絡了支倉市警察署,請求少年育成科進行了指導。這時候的調查書上記載著降谷的精神處於極度錯亂狀態。

三天後——

從少年拘留所解放出來的降谷,在學校聽說了退學處分的事情,並表示接受。以後他就沒有回家,離開了原本的那個小城鎮,曾經被目擊過在其他地方跟街頭流浪者共同生活的場面。雖然在少年育成科中作為離家出走而成為搜尋物件,但是並沒有任何警官發現或保護他。

半年後,2011年七月。

過了六月份,在夏天的熱氣開始顯現的時候,在京都的街頭流浪者中發現了似乎是降谷的少年身姿。

但是,只不過是推測而已,並沒有得到確認。

因為那位少年的意識並不穩定,就連自己的名字也說不出來。

年老的街頭流浪者們擔心著少年,於是互相支援著他的生活。“你的家在哪裡啊?”當別人這麼問的時候,少年就回答“不想記起來”。少年偶爾會以懇求般的表情,小聲嘀咕著“那個,我想成為投手”之類的話語。

每次他這麼說,街頭流浪者們都垂下了視線,因為嘴裡說出這句話的少年,右臂已經歪扭彎曲得連他們都不忍心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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