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古墓內,陸城在洞察到危險的第一時間,便選擇身合劍光,漫空遊走規避。
這種屬於劍修的敏銳把他帶到相對安全的區域,把紅衣女鬼留給了左書婷與玄陽山三兇。
大家本就是點頭之交,陸城哪怕擋得下來也沒可能去擋。若是自家好友、或者同門師兄弟在這裡,那當然又是不同。
左書婷喚出青火旗,在那杆旗幟當中化出了一道火焰,將自己的肉身團團裹住。
玄陽山三兇兩個使用防禦符咒,一個祭出一件三面旋轉的鐵盾,卻是一件三階中品法器。
同階法器中,防禦法器是相對最貴最少的,攻擊法器只要在一個點或一個面上,有足夠的攻擊既可,而防禦法器卻要至少一個面甚至數個面的防禦,而攻又往往比守強、法力凝聚,所以上好的防禦法器難得,大多數修士哪怕並不精於劍術,也多用劍光護身。
左書婷與玄陽山三兇與陸城都是相差彷彿的築基中期修為,但修持多年,四個人湊不出一件三階上品防禦法器。
那紅衣女鬼依仗著地利,所有法術的威力都增長頗多。
只是她執念纏身交手經驗也少,若是陸城有她這般先手優勢與法術威力,地上至少已經躺下三四個築基修士了。
“……你們,見沒見過我的夫君?”
悽悽慘慘,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伴隨著紅衣女鬼飄至,一股陰冷糾纏在所有人的心頭,攥緊。
同時,其身影驟然幻化成上百道暗紅鬼影,形成一張陰冷的鬼網,將眾人盡數圈罩。
陰月皇朝的前代帝王,之所以要在此墓種一株赤血芝王,便是想著女兒甦醒後陰陽相合,增長自身靈性法力。
但其實血食生者同樣也不錯,尤其是五名修道人的精血與法力。
“著!”
左書婷以青火護體祭出一面赤紅寶鏡,四面照射出靈光破解漫空暗紅鬼影。
“起!”
玄陽山三兇三鉤合璧,化為一道猙獰鉤影,蛟龍般環繞三人遊走,倒也能守得了一時。
但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受傷的白陽道人捂住自己腹部,鮮血淋漓,護身鉤影頓時出現一個空隙。
一道鬼影瞬間便撲落進去了。
白陽道人便是三人中唯一祭出中品防禦法器的那一位,原本他的防禦力比其它兩人還要強些,同階法器的威力本來就比同階符咒威力更強,但這一次,鬼影如幻般撲過旋轉鐵盾的間隙,直落這道人的肉身。
“啊?!”
白陽道人驚呼一聲,卻也無力反抗、閉目待死時。
驟然聽到淒厲的慘叫。
睜眼一看,卻見那年輕道人已經出現在自己近處,他雙手持劍,以一柄赤紅長劍刺入那紅衣女鬼體內。
伴隨著木行飛劍劍力一逼,赤焰飛劍上,擴散開一圈赤紅色的靈火,焰光霸道,在陣陣淒厲慘叫聲、與白煙擴散中,那紅衣女鬼的身形漸漸化為虛無。
鬼在天地規則的等級上是低於人的,人死之後,可以投胎轉世,只要一縷真靈不滅,便是百世千世輪迴。
而鬼,因為生前的一股執念留戀凡塵,返歸人世,一旦再次身死,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爾時,救苦天尊,徧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得離於迷途……”
陸城與此地主人並無怨仇,說起來反倒是他強闖地陵,因此年輕道人口中唸誦著《救苦妙經》,送其一縷真靈可以進入天地輪迴。
見此,左書婷與玄陽山三兇面面相覷,剛剛無論是破除陣法,還是陸城所表現出神出鬼沒與凌厲劍術,都表明其手段了得遠超自己這些人。
左書婷與玄陽山三兇能夠修煉至今,也不是傻的。
“此人到底什麼來頭,他該不會是什麼大派弟子吧?”華法道人這樣問道。
“我也不知道,你們怕走漏訊息不讓我去尋根底清白的老友,盲抓瞎取只是尋一個築基中期修士過來,誰能想到這麼巧,就讓我們碰上一個如此厲害的!”
神識交流中說到這裡,左書婷也是滿腹不滿。
“他會不會出手暗算我們,獨吞此地靈物?”左吉道人微微皺眉,心生恐懼。
“應該不會吧,他剛剛還主動出手救我,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的。”
因為那年輕道人所展現出的凌厲劍術,這四人心生恐慌、神識彼此交流。
而這個時候陸城已經唸誦完《救苦妙經》,然後小心地將那株赤血芝王,一點點地剝出,收入納戒內。
那四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那裡神識交流說著小話,連正事都忘記了。
這株赤血芝王陸城要作為禮物送給黃龍子師伯,是不可能再分給他們了,但是陸城也並沒有打算殺人滅口,此行之後分給他們靈石,把他們關在道園府邸中半個月,半個月後陸城已經到西域了。
便是赤血芝王的訊息走漏,也不怕有所麻煩。
“走吧,不是還有主墓室沒有去?此地靈鬼已經被我斬殺,所有靈物皆可以隨意取用了。”
見陸城將赤血芝王收入納戒,那四人神色變化卻也再沒有多說什麼。
接下來的行程,確如陸城所料的一般,靈鬼已除,除去一些防禦機關外,已再沒有什麼阻礙。
主墓室內,砰的一聲。
中央處的那樽棺槨被掀開頂蓋,現出裡面一個年紀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紅衣少女。
她躺在鋪滿靈藥的棺槨之內,彷彿睡去。
這些靈藥原本都是價值極高的寶物,但是千年後的今日,當然是沒有價值了,但在紅衣少女的手中,還握著一支小旗。
在這種環境下,千年過去,藥大多是不能再用了,但是越是高品質的法器,便越是有可能還保持著威能。
“陸大先生,說起來這墓中所有寶物,都遠遠不及這具遺蛻珍貴,靈藥護身保持千年不腐,不知道積聚下多少陰氣,此遺蛻取出來,定是上好的煉屍材料!”
左書婷見陸城手段了得,想要攀附這樣言道。
“取前人遺寶,修行之人,或多或少都做過,免不了減損陰德。但動她人遺蛻便不必了,我並不取,你們若取自便。”
陸城持訣於身前,施下一個道門之禮,而後左手一張,紅衣少女手中的小旗便被他攝入手中。
見陸城不取,在場另外四人似乎也就無人敢取了。陸城見此,一揮衣袖,那古棺的棺蓋便凌空翻滾,再次將棺槨罩住。
半個時辰後,一行五人離開了那座地下陵墓。
陵墓之外,陽光燦爛天色正好。
“陸大先生!”
陸城尋聲望去,只見左書婷小心翼翼地示意,讓他去旁處說話。
她的這一番動作,玄陽山三兇明顯都是看到了的,但卻都沒有任何表示,陸城微微揚眉,也便行走過去。
“左道友可是有事?”
“大先生雖然不肯多說,但是我與玄陽山三散人這一路上都能看得出來,大先生師出名門。”
“我們四人如同浮萍隨波,辛苦修行至今,未來已經是欲進無路,大先生若是不棄,我等四人願意放棄此行所有收穫,只求從此以後跟隨大先生左右,聽從教導,不知您可願垂憐收留。小女子蒲柳之姿,無不應從。”
“……”
當一個女人答應,什麼都從你的時候。其實指的往往只有一件事,你讓她從此一意向道潛心修持她是不幹的。
陸城沒有想到事情還會發生這種變化,他察覺到這四人一路上以來的竊竊私語,本以為他們是打算黑吃黑,心中頗為期待。
劍都扣在袖中了,結果左書婷把自己叫過來說這事。
看著左書婷那亮晶晶的眼睛,陸城心中好生失望。
他側頭看向一旁的玄陽山三兇,只見這兇名在外的三人,此時此刻一個個點頭哈腰,再沒有初見時的風骨意氣。
“我若這個時候再出劍,把他們都殺了,未免兇狠了些。修道人當戒殺惜命,我從今日起便當個正經的修道人。”
心中念頭百轉千回,最後陸城點了點頭道:
“跟隨左右便不必了,本道初來道園,倒也的確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們若是願意受一些操勞,我身邊倒也有幾卷道書,應當比你們所學高明不少。”
“願受大先生驅馳,但有所命無不遵從。”
“願受道長驅馳。”
玄陽山三兇見左書婷行禮,便知道此事成了,面現喜色。一個個從乾坤袋中要取出財物,被陸城阻止。
“該是你們的東西都收著吧,本道卻也不缺靈石,只是既然入我門下,過往雖然不究,但是以後你們行事卻要給我收斂一些,不然惹得人怨四起,小心我親自動手斬去你們的頭顱。”
“謹遵教誨。”
左書婷與玄陽山三兇皆是再次低頭。
見此,陸城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御劍飛至那山洞之前,閉目感應變化,其身上隱隱有五色流轉,而後陸城一掌按在山石之上,其後轉身便御劍遁走。
左書婷與玄陽山三兇初時還不明所以,但是片刻之後。
轟隆隆隆……
那裡的整座山體隱隱震盪起來,片刻之後,山石滾落愈演愈烈,最後轟隆隆的悶雷如雨,一小片山形崩塌,將那座前朝古墓徹底掩埋。
從那位前朝公主的手上得到好處,陸城離開之前也助她再次封閉陵墓,免得再受到源源不斷的修士攪擾。
而這一擊五行大手印的掌力,也將四人震懾,如此近乎移山的手段,卻出自一位築基中期修士的手中,自己等人新拜的這位先生,怕是師門非同小可,怎麼也該是天下十六邪派那樣的名門出身。
交換過通訊靈符後,五人暫且分道揚鑣。
只是在分開的前夕,在陸城袖中飛出四點金光、悄無聲息的落在左書婷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