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將心向月明

第33章

谷曲縣內的儀式完成的很快,一切從簡,可是城外的靖軍本陣卻熱熱鬧鬧了大半宿。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來的時候坂木伸司走出自己的帳篷,恭候在一旁的有男立馬奉上熱茶,帳中的血腥味勾著眼睛看過去還能看到一條血染的小腿。

營地內火光映著炊煙和著鼎沸的獸語。

坂木伸司看著士氣重新變得高昂的大軍滿意的點點頭,不遠處的一排帳房內依舊有靖軍士兵狂笑的進進出出,僅有的幾聲微弱的呻吟在沖天的黑暗裡連點漣漪都沒有。

“糧草還有多少?”

“回家主,恐怕不夠一個月了,能搶的都搶了。”

“把所有死了的鄭人女子都送去伙房,給大夥兒加肉,順便把裡面的那四個也送過去,有一個還有口氣,要保證鮮活才有味道。”

“是家主。”

“辦完之後通知所有侍大將和番佐整兵,留一番受寨,其餘人馬全部攻城。”

“是家主。”

張西陽醒來,五月的清晨還是有些涼意,露水滴在葉子上地上,有早起的鳥兒捉著早起的蟲子。

兼任伙伕計程車兵正在煮肉粥飄出濃郁的味道。

士兵們漸次醒來,伸伸懶腰清醒清醒,摸一摸身邊的直刀還在便又起身去放水。

戰馬悠閒的吃著馬伕喂的豆料乾草,不時的甩甩長尾巴,順道享受著馬伕的擦洗,鋥亮油光的毛髮,鼓鼓的肌肉在士兵眼裡簡直充滿了美感。

遠在二十里左右的靖軍士兵大部分也差不多醒來,已經有士兵拿出乾糧和水在啃。

如果不是雙方正在交戰,如果不是靖軍在鄭人的領土上肆意妄為那一切都會跟平常,平常的很幸福。

谷曲縣裡軍士們早已經飽食,他們比城外的靖人更加緊張也更加拼命。

王智行在自己奶奶和父母的房外分別磕了三個響頭,跑去廚房拿了兩個饅頭就跑了出去,沿路還碰到十幾個自己的玩伴同窗,每個人都是全套的皮甲和一柄精鋼打造的短直刀。

幾個人相視一笑隨後一起朝著城門處跑去。

邵振雄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讓安華負責照顧好,讓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城上的守備力量也是真的到了異常緊張的時刻,甚至比王老太君說的還要不利。

戰兵和城防營加起來也就四個團,剩下的都是民夫青壯了,即便披著精甲也很難和久經沙場的靖軍抗衡。

最開始的戰兵可以一換三甚至五,個別勇武的就像安華這樣的已經有數十個首級的軍功了。而城防營靠著堅甲利兵勉強可以達到一換一或者二換一,至於民夫那就更是慘不忍睹,能活下來得不是有真實力就是有真運氣。

靖軍來了三十多萬,快比的上整個谷曲縣的人了還得加上老弱。

邵振雄連悲傷都是奢侈,草草火化之後便又開始調配兵力,期望可以擠出更多的主力應對靖人的主攻,可是面對谷曲縣剩下的這萬把人靖人根本沒有也不需要有主攻佯攻的區別。

隆隆的鼓聲自靖軍大寨中響起,一隊隊靖軍士卒在各自將官的帶領下朝著谷曲城牆前進,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信心,望著搖搖欲墜的谷曲縣城就像望著披著薄紗又毫無防備的小姑娘。

王智行並不是第一次上城牆,以前他站在城牆上很多次眺望遠方,有時候會站很久,或看城下往來的百姓或看隨風而動的柳樹,有時候還會捧著書讀到月上柳梢頭。

縣尊的公子大家也都認識,私下裡也都覺得有乃父之風。

王智行也一直以為自己將來會赴考中舉然後像自己的父親一般為官一任造福桑梓。

可是靖人來了,王智行跟著自己的奶奶母親往來奔波照顧傷員,甚至不顧勸阻的去幫忙抬屍體,可是又哪裡抬得動。

最後被屍體壓在地上,血沾染的全身都是滿臉都是。

眾目睽睽之下未來的文曲星哭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裡面很多人他沒有見過,或者有的見過但是根本記不住。

府裡的護院夏小根,人稱夏五,比王智行長了十歲,算是他的貼身隨從。

靖人攻城的第五天夏五和另外三個護院被自己的父親送上了城頭。

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父親說守城吃住自然在城上,等殺退了靖人便回來了。

靖人攻城第七天王智行看到了只剩下半邊臉的夏五。

去特麼的進士。

王智行第一次爆了粗口。

寧做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仇恨帶來的決心瞬間落地生根長成參天大樹。

夏五雖然是個護院但王智行將其看做兄長一般,況且匹夫尚且赴國難,自己又如何惜此身。

如今再一次踏上城牆,落腳處皆是觸目驚心的血色,很多還沒有乾涸,走在上面甚至感覺到腳底黏糊糊的粘人。

到處的殘肢斷臂,地上散落的箭矢,折斷的兵器,碎裂的甲片還有軍士發紅的雙眼深陷的眼窩。

十幾個半大小子當時就有一大半嚇得哆嗦的不敢動。

“小公子們回去吧,給咱爺們送上一口熱食就夠了!”

有熱心的軍士喊道。

“就是,回去吧,咱爺們兒還沒死絕呢,用不著你們!”

旁邊的軍士笑著附和道。

王智行看著遍地狼藉不說話只是朝著面前的軍士深深的躬身行了一禮,倒是把幾個軍士搞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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