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的可是個閹人,而且還只是個從九品的小黃門。”
張西陽看著跟他對視的小黃門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抱拳躬身說道:“敢問閣下尊號。”
“尊號?自不敢當,小的原名盧書渝,宮內都叫小渝子。”
“盧中官。”
“張隊正。”
“請。”
“請。”
張西陽有種感覺,似乎前面帶路的盧書渝背稍微直了一些。
一路上盧書渝不時為他介紹一些皇家精緻,無人的路上也彼此聊聊趣事,張西陽並不知道,今日無意識中的一個舉動在後來會有多大的助力。
很快二人便走到宮門口,盧書渝與值班軍士核對堪合資訊示意張西陽隨自己一同走。
張西陽問道:“中官怎也出宮去?”
盧書渝說道:“張隊正頭一次入京,很多地方不熟悉,兵部這些地方怕也不知曉,所以老祖宗命咱帶著張隊正走一遭,把諸事都辦妥了。說實話咱入宮快有十年了,這十年來出的十次宮,這次還是託張隊正的福啊,這京中繁華可遠勝他處啊。”
“那便有勞盧中官了。”張西陽笑道。
“無妨無妨。”
平京城當中最繁華的還要屬建安大街的鬧市從平京城還叫鄴都的時候便是,兩側店鋪應有盡有鱗次櫛比,中間道路寬百五十米長五里卻依舊人流接踵,喧囂聲中的熱鬧是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法比擬的。
張西陽從東南而來,雖說東南三州是稅賦重地,歷來繁華,但是打了三年仗再好看的碗也漏風了,各地的民生維持都提心吊膽的又何談繁華?至於西北,那裡最繁華的除了米店便是打鐵鋪子,其他的通通後面排隊。
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從胭脂鋪子裡笑著跑出來又進了旁邊的成衣鋪子,飯館的小二站在門口殷勤的招攬顧客,碰到有錢的老主顧立馬先哎呦喂的一聲然後把笑臉顯出幾分誇張然後點開疾跑躬身過去,嘴裡的吉祥話變著樣,總有幾句讓人聽得心神喜悅,小孩子則在大人的視線中玩鬧,街上來往的人流不時被碰一下撞一下什麼的根本無法影響他們的樂趣,小孩子在快樂方面更容易簡單也更容易專注。
從宮門出來走過二百米長的淨街便是建安大街鬧市,在走完這五里向左一拐便是諸衙門坊,方才還鼎沸的熱鬧在轉個彎之後蕩然無存,只能聽個響。
六部衙門都是接連在一起的有單獨的巷子,鄭人懶得想名字便直接喚作六部巷。刑部和兵部的衙門一個最後一個倒數第二的排在巷末。相比於吏部的威壓禮部的優雅戶部的忙碌和工部的霹靂哐啷刑部甚至都顯得陰森。純黑的色調本就神秘再配合上刑部內幾乎沒人活著走出來的地牢,而且大鄭的皇帝規定民告官需先挨五十大板,但是若是來了平京城的諸官坊六部巷,從頭走到尾沒有害怕沒有猶豫那便只需要挨二十板子而且挨完之後刑部必須有一個服眾的交代,當然不排除有那種膽子大的,但是沒有冤屈誰又願意來此尋晦氣,在六部巷的巷口刑部有一個專門的班房做的便是這等事。
張西陽隨著盧書渝穿過鬧市,進入六部巷方才覺得清淨,說來也奇怪方才還喧鬧到刺耳,進了這六部巷卻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盧書渝看看張西陽回頭張望四周尋看疑惑的樣子笑問道:“張隊正可是不明白方才熱鬧無比,為何走了不到百步到了此地便突然淨了下來?”
張西陽回道:“中官當真入微啊,正是有此疑惑,此地不凡,不見高牆阻礙僅僅百步便聲音便成尋常,不知為何。若行軍碰到這種地方即便老兵都很容易判斷失誤。”
盧書渝笑笑說道:“怎麼可能,此處的安靜不過是用了特殊的材料,可是這等材質除了宮中也便是這裡了,斷斷續續光材料就收集了百年幾乎把整個大鄭都翻遍了才有如今的規模,其他地方有哪有這麼多。”
“而且此處陰氣甚重,你想想刑部的大牢裡這二百年能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是在這裡沒命的,就算前楚這裡也是刑部,這可就不止二百年了,不免有些冤屈,平常人別說進去,便是路過都覺得滲人,自然也就覺得安靜了。”
盧書渝接著說道:“刑部主刑殺,兵部主兵殺,也就兵部在旁邊壓一壓這種氣勢,不然還真不知道會是何等驚魂。”
“原來如此。”張西陽不由得心生感嘆。
“到了,這就是兵部了。”
兵部很好辨認六部門前只有兵部的門衛是一身漆紅硬皮甲,腳上皂靴,頭頂皮兜,豎著得帽枝插著紅羽,腰間挎著軍中標配得直刀,一手插腰一手按著刀柄,再加上魁梧彪悍得外形,顯得很是威武。
盧書渝帶著司禮監的腰牌,還有陳忠這個司禮監扛把子的憑證自然是暢通無阻,門口的護衛恭恭敬敬的目送二人進了大門,值守大門的伍長還飛快的跑去報告堂官。
不管在什麼地方,有人總是好辦事的,張西陽站在那裡看著盧書渝熟練的把腰牌一亮,武選司的正六品的主事立馬屁顛的拿著簿子跑到員外郎的辦公房,接著員外郎又帶著三人跑去郎中的公房,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所有的手續便齊備了,接著去武庫司領取盔甲兵刃而且還可以試穿挑件合體合身的。
走出大門的張西陽回頭看著大門上的鎏金大字依舊剛勁有力,門口計程車兵依舊威武,再抬手看看手中的百鍊直刀,腰牌上的隊正字樣,嘿,皇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