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君臣

“老臣參見陛下。”任興文來到皇帝的御書房，微微躬身道。

正在批閱奏摺的皇帝趕緊起身說道：“老師，這都快到晚膳時間了，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派人傳個信到宮裡不就好了？”

“實在是此事頗為重大，不少官員來找老臣，無奈之下，只好親自來宮裡一趟見陛下了。”

任興文雙手揣在袖中，略顯蒼老的臉上，表現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不知發生了什麼竟如此勞師動眾？”皇帝驚訝的問道。

“此事關係到監武司，民間不知何時傳出，監武司的捕快們即將封官，有些官員聽說此事後，就前往監武司詢問了一番。得知是安王向陛下進言，給捕快們討了封，敢問陛下，此事是否當真？”任興文語氣平和的問道。

儘管語氣平和，不過皇帝還是聽出了質問的意思，一如當年他教導自己的時候一樣。

可惜十多年過去了，自己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太子，初登大寶的皇帝了。

“老師以為，此事不妥？”皇帝反問道。

“老臣以為，此事確實不妥，武官從來都是在戰場上殺敵，得戰功後獲封，那些捕快不過小吏，何德何能能得官位？”丞相語氣忽然強硬起來，在他印象裡，自己的話皇帝都會聽的，那還會反問。

“老師此言差矣，老師以為監武司的捕快們，平日辦案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嗎？他們所殺所抓犯罪的武者，難道不是功勞？”皇帝不急不緩的解釋著，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丞相忽然覺得眼前的皇帝有些陌生了，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讓皇帝收回成命。

“陛下可考慮過，若是捕快們都封了官，朝廷的國庫又要多出一筆不小的開支。”丞相又換了個思路對皇帝說道。

“左右不過一些小官，而每年武者作亂導致朝廷的損失又少了嗎？若是捕快們能平了這些江湖武者之亂，朝廷多一筆開支又何妨？”皇帝說道。

“陛下……”丞相想要再勸幾句，哪知皇帝打斷他的話說道：“好了，老師，此事不要再提了，朕意已決。”

丞相深邃的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也露出一絲決然。

“既然陛下聖意已決，那老臣便不再多言了。”丞相拱了拱手，身子微微低下去，頭上的白髮被皇帝看在眼底。

皇帝忽然覺得有些難受，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道:“老師和朕，已經許久沒有一起單獨用膳了，不如今晚留在宮裡，陪朕一同用晚膳吧。”

丞相應道：“老臣遵命。”

隨後皇帝對宮外伺候著的黃總管說道：“準備晚膳，再備下安王送進宮裡的酒，今晚朕要同老師暢飲一番。”

“老師，陪朕走一走吧。”皇帝又轉頭對丞相說道。

“好，陛下先請。”丞相右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兩人走在皇宮裡的長廊中，途徑一片池塘，皇帝踏上建在池塘上的木橋，看著池塘中的假山綠水，似乎回憶起什麼，說道：“老師可還記得，當年朕還年幼的時候，有一次一不小心落入這池塘中，周圍的宮女太監和官員們都驚慌失措，唯有老師跳入池塘中將朕救起。”

“沒想到陛下還記得此事啊。倒是老臣年齡大了，越來越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丞相也是一副懷念過往時光的樣子。

“也正因為此事，父皇才讓朕拜老師為師，甚至到後來，父皇仙逝之前，命朕拜老師為相。”

“父皇仙逝之前為朕留下了兩位輔國大臣，一個是老師，一個是趙國豪趙大將軍，可惜趙大將軍為國捐軀，竟然連屍骨都不能歸鄉，朕對此一直耿耿於懷。”

皇帝滿臉悲傷和痛惜的模樣，倒影在被風吹皺的池塘水面，看不真切，而他身後的丞相也默然不語。

過了一會兒，皇帝微微仰頭，看著天空的月亮，悵然道：“朕也曾派人查過邊城淪陷的真相，可惜查無所獲。”

“不過這些年，好在有老師陪著朕，教導朕，幫助朕，這大胤百姓能安穩度日，朝堂官員能勤於政務，至少有老師一半的功勞。”皇帝忽然轉過頭，對丞相躬身一拜。

丞相一驚，趕緊跪下來，說道：“陛下，老臣何德何能能受陛下一拜，還請陛下莫要折煞老臣。”

皇帝扶著丞相的手，將他扶起來說道：“老師如何當不得了？朕往後還要多多仰仗老師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