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突破
意念向右手腕上的葫蘆上一探，腦海中立刻生出感應，身前的空氣如同水波晃動，憑空幻化出一隻黃皮葫蘆，這隻葫蘆彷彿玉石所制，晶瑩剔透，出現在了肉囊中。那個在穹頂正中垂下來的人頭，看到明顯是陸少衡放出的黃玉葫蘆，就嗤笑道：“你就算是把鍋碗瓢盆都搬出來，也無濟於事。”
陸少衡不理他，在隨身空間中選定一根絨毛觸手，用意念控制，使其一脫離隨身空間，就直接掉入葫蘆口中，然後只見葫蘆肚中開始微微閃現出紅藍二色，但這光芒太過微弱，煉製的元氣量遠遠不及妖鬼斥風那隻鬼手。不過勝在夠多，隨身空間中還有幾十根，就算全都煉完還不夠，再砍就是，這肉囊壁上密密麻麻怕不是有上百萬根。
於是他就控制著隨身空間中的絨毛觸手，一根接一根地投入葫蘆之中。隨著不斷的投入，葫蘆肚中的紅藍二色終於不再閃爍，開始慢慢穩定下來，並逐漸增強。直到隨身空間中最後一根觸手被投入之後，葫蘆肚中透出來的光芒跟煉製鬼手時差相彷彿。
陸少衡猶豫了一下，暫時收回了葫蘆，因為接下來就要吸收煉化出來的陰陽二氣了，但在這個吸收煉化的過程中，身體會被元氣衝擊得非常厲害，甚至會出現關閉外感，只剩下神識內照的情況，如果是在自家的密室中，這就沒有任何問題。可現在身處鬼物囊壁之中，如何安全的吸收陰陽二氣，顯然要動一番腦筋。
此時吊在穹頂正中的那個人頭，頦下斷口處垂下來的食管越來越長，下面擴出了一個喇叭口，像是個胃的模樣，垂下來的氣管則像樹根一樣向兩側發出根鬚，脖頸的皮肉也更長了，露出了完整的喉頭。
陸少衡瞟了一眼那個人頭，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端倪，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對於如何穩妥吸收陰陽二氣，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先是試著向人頭的方向走了兩步，那顆人頭原本閉著眼睛不言不語，感受到陸少衡的動作後立即睜開了眼睛，嗚嗚哭著哀求道：“念在份屬同道的情面上，給我一個痛快吧，我感覺自己就快要被吃完了，這個鬼癭正在長身體，不要等到他長出人形！否則你必將大禍臨頭！”
陸少衡又向後退了一步，那顆人頭垂下來的氣管已經向兩側伸出無數細密的根鬚，形成了兩片肺葉的形狀，皮肉也跟著長到了肩膀。他見到陸少衡又退回去，就怨毒地罵道：“你這麼猶猶豫豫，一定會害死你自己，我就是因為猶豫不定，才被鬼癭捉住，哈哈哈哈，你馬上就會來陪我啦！”人頭髮出刺耳的笑聲。
陸少衡再退一步，直接盤坐在“地面”上，不再理會這顆人頭，一心溝通葫蘆。
那顆人頭見他不肯過來，一會破口大罵，一會兒又苦苦哀求，時哭時笑，但人頭向下生長的速度也在加快，從後腦勺下邊伸出來一條白慘慘的脊椎像一條大蛇一樣，正向下蜿蜒。
陸少衡經過測試認定，這顆人頭就是想誘他過去，雖然不知道這鬼癭有什麼手段，但是自己已經劈砍了觸手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受到攻擊，說明看起來嚇人的囊壁只是用來困人的，只具有防禦的作用，並沒有攻擊的能力。否則的話，腳下踩著的“地面”一樣滿是觸手，就算不像泥沼一一樣陷住，也可能會發起一些攻擊，但這些都沒有，就印證了他的猜測。
其次，這顆人頭一出現就在穹頂的正中間，從來不曾移動過，說明他不能在囊壁任意一處出現，既然陸少衡已經證實了囊壁其他地方都是安全的，那麼危險就只能來源於這顆人頭。再加上這顆人頭鬼話連篇，花言巧語，說的話真真假假，有意無意的引誘陸少衡靠近他，就更加證實了他的判斷。
所以陸少衡反倒放下心來，只要不過去，在這顆人頭完全長出身體之前，都是安全的。但是時間緊迫，如果這顆人頭完全長出身體，想必就可以隨意移動了，到那時候，死的就會是自己了。
因此他立即盤坐下來，用意念溝通手腕上的劍葫花紋，喚出黃玉葫蘆。
所有斬落下來的絨毛觸手都已煉化為陰陽二氣裝在葫蘆之中，只要開始吸收陰陽二氣就可以了。這一次，陸少衡選擇了先吸收陰氣。在這種情況下，對敵人每多一分了解，自己保命的機率就更大了一分。
藍色的元陰之氣瞬間進入身體，無數資訊衝入陸少衡腦海，瞬間就明白了許多事情——鬼癭的確是鬼母所生，但並非生長在鬼母身上，而是像昆蟲產卵一樣，隨意產在陰煞氣聚集之地。鬼癭一生下來，就只是一個肉囊，除了能夠困人外，只有唯一的天賦神通，叫做蜃化。它能夠將陰煞氣轉化為類似蜃氣的物質，影響人的心神，使你聽到看到都如同真實一樣。所以鬼癭誕生之初，往往會將陰煞氣放出去迷惑人，使人看到孤零零的小屋中只有一個美麗女子，或者屋子中有半開箱蓋的黃金珠寶，誘使人走進去，就把人困住了。
這時的鬼癭還不能傷人，就是靠著囊壁將人活生生餓死在裡面，才能慢慢吸收死人的陰氣，吞噬死人的三魂，化作死掉的那個人的樣子再出去誘人回來。死在鬼癭裡面的人有多大能力，鬼癭化出來的人就有多大能力，所以年頭越久的鬼癭，就越厲害。
所謂的郭府，全都是鬼癭幻化而來，甚至郭府所在的整個村子，都是虛幻。就是靠著這個，鬼癭把廣林禪院的惠安誘騙來吃掉了，但還沒有完全消化，所以才無法攻擊陸少衡，只能等惠安的軀體一點一點長出來。不過這個鬼癭也不著急，在它看來，陸少衡只要進了囊壁，就已經是點心了，區別不過是早點消化還是晚點消化罷了。
陸少衡吸入了元陰之氣後，已經掌握了這個鬼癭的底細，隨後元陽之氣便開始衝入身體，再度開始了潮汐一般的沖刷。由於上一次陸少衡已經衝破泥丸宮，開啟了竅外氣海，氣海中的元氣通道被固化了下來，隨時隨地能夠調動元氣。因此這一次元陽之氣的衝入，直接就與氣海中原有的元氣相連，在體內形成了一個極大的元氣漩渦。
鬼癭此時的軀體已經長到胸腹了，一根根肋骨從脊椎兩側長出來，彷彿一雙手合攏一樣把心肝肺都包在裡。他啞啞地笑道，斜眼看著陸少衡，盤算著一會要怎樣虐殺。
元陽之氣不斷旋轉，產生無窮的吸力，從陸少衡身體的極細微處吸引出點點金色神光，那是人身穴竅內藏著的天地種子，金光越來越多，在大漩渦的中間連成一片，形成一個金色的核心。以意念感應的陸少衡，看到這一幕才忽然明白，原來要從道階零級突破到一級，不僅僅是把海量元氣堆成元氣珠，那樣做的話，即使凝結出再多的元氣珠也無法使他從零級突破到一級。只有把穴竅內藏著的天地種子吸引出來，凝成元氣珠的核心，才是真正的突破。因為這顆元氣珠中，蘊藏著天地法則。
鬼癭的軀體越長越快，此時大半個身體都已經長出來了，還剩下兩條血淋淋的腿沒有長好，白森森的腿骨歪歪扭扭地半懸在空中，因為沒有完全長好的原因，他頭上的那些頭髮仍然插在囊壁之中，使他無法落地。
陸少衡努力維持著體內元氣大漩渦的飛速運轉，這時從體內穴竅中被吸引出的天地種子已經越來越少了，而漩渦中心的那顆核心也越來越耀眼，元氣開始向核心中間慢慢擠壓，將天地種子壓縮成為完整的一塊。
鬼癭雙腿的面板已經開始順著筋膜肌肉向下蔓延，插在囊壁正中的頭髮也越來越長，使他的身體不斷下降，距離地面已經只有三寸。鬼癭雙腳還露著白骨的腳尖努力向下伸著，嘴裡發出咯咯的尖笑，它已經迫不及待要吸收下一個充滿活力的生命了。
元氣漩渦此時也加速到極致，所有的天地種子都已被吸引出來，被元氣擠壓著凝聚在核心之中，陸少衡雖然一邊在運轉元氣，同時為了防止鬼癭攻擊，一邊也在觀察著情況，此時見到鬼癭已經快要雙腳落地，知道情況緊急，一咬牙，猛地再次加速元氣旋轉的速度，便感覺到核心忽地一聲脆響。
這一聲脆響，即發於陸少衡身體內部，也溝通天地，顯示於外部，幾乎就在同時，一聲霹靂般的驚雷在天空猛然炸響。他體內的元氣旋渦中的金色核心，終於被巨大的元氣壓力，壓成了一個圓溜溜，光閃閃的元氣珠。此珠一生，頓時便如龍吸水，要收攝陸少衡體內所有元氣迴歸竅外氣海。
就在這時，鬼癭也終於長完了最後一寸肌膚，頭頂的長髮徹底脫離囊壁，垂落於頭面。他的腳一著地，立刻向前一爪伸去，青黑的指甲猶如尖錐，直奔陸少衡的面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