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師廟
“秀秀你不要走!”
“秀秀!”
陸少衡對著電話大喊,可是卻並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回應。他心有不甘,不想再一次失去秀秀,握著電話的指節因用力而有些發白,他希冀電話那邊的回應,哪怕是一點點,他相信秀秀不會不理他的。
就在這時,電話的鈴聲又再次響起。
陸少衡看著手中的電話,是一個陌生來電,可是他現在不想接任何人的電話,所以直接點選了關閉。然而這個電話卻無法關閉,無論他怎樣按螢幕,鈴聲都響個不停。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陸少衡大吼。
然後他忽然就醒了過來,仍然和衣躺在床上,入眼是稍有些刺眼的燈光,乳白色的石膏吊頂,原來是一場夢。只是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心臟在胸腔裡砰砰砰的直跳。他略略側過頭,電話的鈴聲在書桌上執著的傳來,還伴有振動馬達的嗚嗚聲。
長呼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陸少衡從床上走下來,先是看了一眼書桌上秀秀那張照片,可愛的笑顏依然如故,他在心裡默默唸了一句:“巴適廟,我記住了。秀秀,你等著我。”
然後他才拿起了電話接聽:“餵你好!”這一句說完,他竟然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一次,不是在夢中,電話那邊會傳來怎樣的聲音。
“是不是你叫的外賣啊?我在你家門口。”快遞小哥的聲音略顯疲憊。
陸少衡微微有些失落:“哦,好的,我馬上來取。”
入夜時分,華燈初上,然而廟道巷裡面並沒有路燈,只有從古老民居中透射出來的點點燈光,再被院落和大門遮掩了大半,只餘半空中的昏黃,所以巷子中實在是很黑的,快遞小哥把車燈調成遠光,餐盒提在手中,心中還有些報怨,因為這一單真的超時了。
他早就到了2113號,可是無論敲門,還是撥打電話,對方都沒有回應,後面還有三個單,預計都會超時,偏偏那三個單又不在越東區,急得快遞小哥一遍一遍撥打陸少衡的手機,希望對方快點接聽,打過幾遍沒人接就直接敲門,可是敲門也沒有反應,又不能把餐盒直接放在門口,無奈之下,又撥打電話,直到第八遍時,才終於接通了電話。
服務行業有的時候沒辦法,所以快遞小哥的情緒有些低落,看著黑漆漆的2113號大門,心裡忍不住把訂餐的人芬芳了一遍又一遍。“吱啞”一聲,門終於開了,快遞小哥把車頭略向門口的方向歪了歪,車燈的餘光就暫時充作了門燈,使得門前這一小塊地方驅離了黑暗。
陸少衡接過餐盒,說了聲謝謝,就轉身準備回去。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叫住小哥:“兄弟,你送外賣走的地方多,我打聽一個地方,你知道巴適廟在哪裡嗎?”
對於快遞小哥來說,時間真的就是金錢,何況此單已經超時,連累得下幾單全都要超時,心情真的十分不好,還要被人拉住東問西問,本想直接說不知道,又怕客戶給差評,於是惡念一起,就順口答道:“知道,應該是在鐵西區,出城過了懸索橋就是。”
陸少衡哪知道快遞小哥因為他晚接電話,導致數單超時被罰心有怨氣,所以張冠李戴指了個錯誤的方向給他,他還以為小哥熱心,所以真誠向快遞小哥道了謝,拎起餐盒回到了房間。
另一邊快遞小哥騎著電動車在巷子裡行駛,時不時遇到臺階還要下車推行,心中怒氣更盛,暗自嘀咕:“住這巷子裡的人真是古怪,路燈沒有,打電話不接,還找什麼八師廟……咦?不對,我常送這一片的單,2113號曾經有個訂餐的客戶也打聽過什麼八師廟,後來聽同事說廟道巷這邊有個租客不知道怎麼死掉了,鬧得沸沸揚揚,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客戶,今天又是這樣,八師廟這麼邪門,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吧?”他轉念又一想:“幸虧老子給他騙到城外去了,讓他躲過一劫,也算是救他一命,這年代像老子這樣以德報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覺得腦後涼嗖嗖的,心裡發毛,也顧不得什麼臺階顛簸,飛快駛出了巷弄。
陸少衡一直心念著八師廟的事情,麻辣鹹香的夫妻肺片也吃得索然無味,吃過晚飯之後,就拿出手機來開啟地圖上搜尋,想確定一下位置,因為“八師”和“巴適”同音,他只以為是“巴適”,所以在地圖上搜尋的關鍵詞也寫成了“巴適廟”,那自然是搜尋不到結果的。他不甘心,又想到快遞小哥指的路,就在地圖上找到鐵西區,那個出城的懸索橋也算是一個比較明顯的標誌性建築,十分容易就找到,可是橋兩邊都是河灘和堤壩,又是出城之後,所以比較荒涼,沒有什麼住宅區和商業區,附近只有成塊的農田和幾所小房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廟宇的規模。
“也許是一間小廟也說不定。”陸少衡這樣猜測著,他曾經看到過有的鄉村中,只有勉強彎腰能鑽進一個人的小廟,甚至只有紙板箱大小的土地廟,都是很小的,在地圖上沒有找到“巴適”廟,他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唔,對了,等合租的白小東和周秩回來,我倒是可以問問他們,說不定他們知道巴適廟的準確位置。”這樣想著,陸少衡終於放下了心,拿起了秀秀的照片,深情的凝望著照片中的陽光少女。
白小東在一家玩具公司工作,是一名設計師,主要的工作就是創作並繪製產品的設計圖,工作起來也是要很晚才能回來,而周秩則是一名大排檔海鮮坊的廚師,手藝相當了得,但是大排檔收攤時間一般都要午夜甚至凌晨,所以這兩個人最先回來的一般都是白小東。
今天也不例外,白小東回到2113號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開啟大門進入院子,一眼就能看到正對著院門的那個房間亮著燈。一直以來,那個插間沒有人住,每次回來都是黑漆漆的,看到燈光透出來,就知道合租的那個似乎叫做陸什麼衡的已經下班了,或者根本沒有上班。
白小東一邊用鑰匙開啟入室門,一邊心中暗想:“這個人也不知道做什麼工作的,如果一會兒他走出房間,倒是不妨短暫交流一下,加深一下了解,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總要了解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