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裡找了秦愷峰好幾天,村裡人也都累壞了,回到家一個個倒頭就睡。
老金頭一覺睡醒,都已經是下午了。
他有點睡蒙了,起身坐在炕上發愣。
老金太太坐在炕梢,正在做針線活,見他醒了便道:“餓不餓,鍋裡有粥和餑餑,我去給你熱熱?”
老金頭聽到老伴兒的聲音才回過神兒來。
他抹了把臉道:“我這一覺睡的,你猜我夢見什麼了?”
“什麼?”
“我居然夢見秦將軍打了只老虎回來,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
老金頭說完,老金太太卻並沒有笑。
“我看你是真睡蒙了……”
老金頭嘿嘿一笑:”可不是麼……”
“可不是打回來一隻老虎麼!”老金太太繼續道,“你睡覺那會兒,我還特意過去看了,那麼老大一隻,可真是……”
老金太太話沒說完,炕上的老金頭就跳下地了。
“對啊,真打著老虎了,不是我做夢。”老金頭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拔腳就往外跑,“我過去看看。”
“哎,你這人,一天沒吃飯了,不餓啊?”老金太太追出去,結果就看著老金頭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就跑沒影兒了。
老金頭一口氣跑到秦家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有十來個人了。
大家正圍著老虎七嘴八舌地吵吵個不停。
“聽我的沒錯,就該從這裡下刀。”
“狗屁,你弄過老虎麼?你就切過豬!豬和老虎能一樣麼?”
“嘿,你這人咋說話呢,甭管是豬還是老虎,不一樣都是肉和骨頭麼!”
“你們吵啥,先等黃老鞄把老虎皮剝下來才能到下一步好不好!”
沒想到這一句話又引來了新的爭論。
“黃老鞄能行麼?他剝過老虎皮麼?”
“他不行你行啊?剝皮這玩意兒,應該都差不多吧?”
“你這人說話可真有意思,他沒剝過老虎皮就行,我沒切過老虎肉就不行?”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咱們村就黃老鞄一個皮匠,不用他用誰啊?”
黃老鞄也被大家說得心裡發虛,扭頭問秦愷峰:“秦將軍要不咱找東臺村的人幫幫忙?
別看他之前圍著老虎流口水,激動得不行。
可如今真讓他上手了,他卻自己先慫了。
最主要這老虎也不是他打的,是秦將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點兒皮毛沒傷地打回來的。
這萬一在自己手裡給弄壞了,自己上哪兒去賠人家啊!
“他們村世世代代打獵,前幾年就打到過老虎,應該比我做得好。”
秦愷峰卻道:“誰都有第一次幹,我都不怕你怕啥?
“什麼都指望人家能行麼?”
他說著,將打磨好的匕首塞進黃老鞄手裡,催促道:“行了,別磨蹭了,趕緊的。”
黃老鞄有些無助地抬頭環顧一圈,正好看見了剛到的老金頭。
“金叔啊!”黃老鞄叫了聲,“你看這……”
“你個慫蛋!”老金頭罵了一句,“秦將軍都放心讓你動手,你怕個屁!還是不是男人!”
黃老鞄被金叔這話一激,頓時熱血上頭,撩起棉袍掖進腰帶裡,擼起袖子便開始幹。
聽說秦家這邊開始剝虎皮,越來越多的村裡人都跑過來圍觀。
許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到這麼一回,大家都激動得很。
最重要的是,秦愷峰還承諾過,會讓全村人一起吃老虎肉。
這更是百年難遇的好事兒啊!
“你們說,東臺村的人吃沒吃過虎肉啊?”
老金頭道:“他們吃個屁,他們打到的老虎都要全須全尾地交上去。
“村裡人別說是肉了,毛都留不下一根。
老金頭的徒子徒孫多,幾乎遍佈了長白山腳下較大的村落,所以對其他村子裡的事兒,他也比別人知道得更多。
聽了老金頭這樣說,松江村的人越發激動。
連東臺村的人都沒吃過的老虎肉,自己眼瞅就能吃上了,足夠他們吹一輩子了。
眼瞅著黃老鞄準備下刀了,老金頭突然道:“等會兒,先別急,家裡有沒有大盆,趕緊拿出來接著點兒,萬一還有血呢!
“這虎血可也是強身健體的好東西呢!”
秦愷峰聞言,起身去西廂房拿盆。
剛一開門就見野子連滾帶爬地躲到角落去了。
秦愷峰這會兒也明白野子怕自己,乾脆也沒過去,拿了盆就走,免得真把孩子給嚇壞了。
見秦愷峰走了,半晌之後,野子才從角落處爬出來。
他繼續把窗戶推開一個小縫,正看到外面大家忙忙活活地分解老虎。
野子立刻被嚇得一個哆嗦,想關上窗戶,但是不知為何,眼神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往院子裡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