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季虞白那眼神,秦婠知道再想裝傻是不可能的了,悻悻地從小桌下面抽出禮單。
“雞生蛋,蛋孵雞,生生不息。”
她將冊子攤開在季虞白麵前,替他規劃起來。
“除去瓜果點心這樣不耐放的吃食,剩餘的加起來能賣五千兩白銀,加上忠義侯府添的東西,差不多五千五百兩白銀。”
她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寫下數額,“再過兩個月新的穀物就下來了,舊的就會跌價,但那個時候買已經遲了,最晚到十天之後,將軍就要用這筆銀子買了糧儲備起來,以應天災。”
話音落了半晌,也沒見季虞白接話,他一雙黝黑的眸子只是緊緊的看著她,眸光裡彷彿簇了一團火。
秦婠被季虞白盯得毛骨悚然,眨巴眨巴眼,“當然,這些都是我瞎說的,將軍聽一聽就好。”
未曾想,他沉聲問道:“為何是最晚十天之後?”
秦婠解釋道:“地紳商賈能有萬貫家財,自然也有敏銳的嗅覺,再過十天若是未落雨,地裡莊稼就算長成,也不會太好。”
她能知道的道理,那些老狐狸能不知道嗎?
那時瀚州未落雨的訊息,就會像長腿的風灌到他們耳朵裡。
到時候,南方的糧他們會緊緊控在手裡,等到北方天災,價格水漲船高,不管是賣給朝廷還是賣給商販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所以,你得在此之前就把這筆錢花出去。”
免得後面當冤大頭。
當然最後一句話,秦婠沒說,只是看著季虞白,心都提到嗓子眼裡了。
若是季虞白問她怎麼知道那麼多?
她該如何解釋?
忐忑了半晌,這才聽到男人說道:“這本就是你的東西,你拿著就好。”
秦婠:……
合著自己說了半天,他就說這一句話?
又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見他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洩了氣。
他到底聽懂了嗎?
同不同意?
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但又不敢問,只能氣鼓鼓地拿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季虞白看著秦婠又氣又慫的樣子,狹長的眼裡帶著笑,不由的笑出了聲。
“呵。”
輕笑聲讓秦婠再抬眼愣住了,他體態放鬆,墨眸閃過一絲流光,他笑起來的確好看,但,談論這麼嚴肅的問題,他怎麼還敢笑?
不笑還好,一笑秦婠更氣了。
……
踏入將軍府門檻後,秦婠就跟季虞白分開了,她渾身疲軟地半躺在軟塌上。
折桃捧著賬本,“小姐,這些回禮怎麼辦?”
“賣了。”秦婠餘毒未清,但想著瀚州的事情,她怎麼也躺不下,又拿了紙墨出來寫了一封信讓折桃傳到汴州去。
畫柳給秦婠捧了一盞茶來,皺著眉頭,心事重重的樣子。
秦婠問道:“怎麼還不高興了呢?”
與折桃歡喜不同,畫柳看起來有些難過。
聽到秦婠問她,畫柳這才抬起頭,圓溜的眼裡都是擔憂,“小姐,將軍會一直庇護咱們嗎?咱們會在將軍府住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