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明傾身向前,帶著促狹的笑意調侃道:“說起來,那位謝府的庶女謝三小姐,倒算是你的福星了,捱了一鞭子,撞了下頭,倒把你眼前的大麻煩給撞沒了。”他話語輕佻,帶著世家子弟慣有的對他人苦難的漠然。
窗前江淮序終於有了動靜,他緩緩轉過身,深邃的眼眸看不出絲毫波瀾,端起酒杯送到唇邊,淺淺啜飲一口,喉結微動,聲音低沉而平靜,聽不出情緒,“她,確實很好。”
這簡單至極的四個字,卻讓魏書明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桃花眼裡掠過一絲詫異,他太瞭解江淮序了,看似隨意的肯定,絕非尋常。
江淮序放下酒杯,心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量。昨日玉真觀,他看得分明,謝三姑娘行色匆匆,目標明確的朝著後廂房而去,以他識人眼光,加上那隻姻緣籤。他推測,她多半是想去偶遇那武義伯長子余文仕,為攀高枝鋪路。可今日這結果,她爹竟然不惜撕破臉告上金鑾殿,逼的余文仕收了那個侍女,這等於斷送了她嫁入伯爵府的路。一個處心積慮想攀高枝的庶女,為何會甘願促成這樣的局面?他有些看不透這個女子了。
魏書明敏銳地波捉到江淮序瞬間的沉默,心頭警鈴微作,他收起玩笑的神色,正了正身子,語氣帶上幾分難得的認真和提醒,“我說,你可別告訴我,你對那位謝三小姐起了什麼心思,華京這潭水深得很。你如今這情況,若真對哪個女子上了心,只怕不是福,是催命符!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的。”
江淮序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笑意未達眼底,透著一股自嘲的語氣,他抬眼掃過魏書明,聲音平靜無波,“我早已經沒了姻緣線那東西。”他輕輕嗤笑一聲。
氣氛因他這句自嘲陡然凝滯一瞬,魏書明默然,心知觸碰到了他不願多言的禁忌。
魏書明適時地轉移話題,隨口問道:“對了,近些日子跟在你身邊的那個陳從志呢?怎麼不見人影?”
江淮序冷哼一聲,拿起一旁的紫竹摺扇,在掌心漫不經心的敲了一下,語氣淡然道:“投敵了。”
魏書明瞬間瞭然,除了那位剛被禁足的嘉陽公主,還有誰能有本事和動機收買他們身邊的人?
“呵,倒也不意外。”魏書明冷笑一聲,重新靠回軟榻,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啜了口酒,“那種牆頭草,早些看清也好,為這種東西浪費心思,不值當。”
江淮序沒再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向窗外,忽然被街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謝蘊初額頭上纏著紗布,帶著一層面紗,青檀跟在身後,二人悄然來到了謝府別院。
夢中的畫面依然清晰,今日她的嫡姐謝蘊微與寄居在此的宋若年互贈禮物,成為二人以後情感甚篤的佐證,她要親眼看看,這預知的未來,是真是幻。
別院門口,謝蘊初摘下面紗,謝蘊微的侍女心禾一見到謝蘊初,臉色驟變,下意識張開雙臂擋在門前,強裝鎮定問道:“三小姐,您怎麼來了?”
謝蘊初語氣充滿了不耐煩,“我來看看我那未來的夫婿生活可有什麼短缺。”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
“三小姐,你不能進去!”心禾慌忙阻攔,伸手欲攔,被青檀上前擋開。
爭執間,門被推開,院內景象落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