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影響著實是難以想象。
劉祜可是皇帝!
他對於顧熙的態度變化,是會激起人的野心的。
縱觀如今廟堂,又有何人不眼紅於顧熙的顯赫地位呢?以往君臣一體,這些人自然不敢有異心。
但如今則不同了。
劉祜的反應讓很多人都察覺到了機會,朝野之上的風波再起。
當然,在如今這種形勢不明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會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只是那已經多年未曾出現過的“還政”風波,在廟堂上流傳了開來。
——不過這一次。
顧熙的態度卻十分堅決。
冠軍侯府。
鄧騭一臉鄭重的看著顧熙,沉聲問道:“太傅。”
“廟堂局勢至今,您難道就要這樣一直看著嘛?”
“若是真有您被罷之日,我鄧氏與顧氏一族該何去何從啊?”
鄧騭如今可謂是顧熙的心腹了。
他是鄧綏的兄長,為人才能頗為不凡,深得顧熙器重。
完全可以說是與顧熙是一條船上之人。
如今眼看著朝局有變,他自然是有些慌亂。
“昭伯無需驚慌。”
顧熙表情仍舊平靜,淡淡說道。
鄧騭哪能繼續保持平靜?
他左看了看右看了看,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但卻又有些猶豫。
顧熙就這樣淡然的看著他。
鄧騭猶豫了半天,似乎是終於豁出去了,剛想開口。
不過還未等他說話,顧熙便直接打斷了他:“昭伯可莫要說出影響你我二族先人聲望之語。”
瞬間,鄧騭的表情猛地一僵。
嘴角動了動,卻終究是沒有把那想說的話給說出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放心。”
顧熙再次開口道了一句:“陛下不會拿我如何。”
“而只要我在。”
“太子,將來就一定會登基。”
在說到最後之時,顧熙的語氣猛地變重了幾分。
鄧騭怔了一下,旋即微微點了點頭,對著顧熙行了一禮之後這才起身退去。
事情的發展並未出乎顧熙的預料。
雖然朝堂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期待著劉祜能有下一步的動作。
但劉祜卻根本沒有這個心思。
自那日削弱了顧氏於中軍內的權力後,他便彷彿又回到了過去那般。
將朝政仍是交給顧熙來處理。
自己安坐於龍椅之上,每日的沉迷享樂。
一切好像都並沒有改變什麼。
但卻又什麼都變了。
所有人都能感覺出來,劉祜與顧熙之間原本那種君臣和睦的感覺,沒了。
其實顧易倒是能夠理解顧熙如今的想法。
能給他留的選擇不多。
其實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的權勢甚至都已經超過了當初的顧康。
而繼承者的問題卻又比顧康還要嚴峻。
顧康當時面對的後繼者是誰?——顧良。
哪怕顧良比不過最頂尖的那些人,但他的才能絕對也算的上是人中龍鳳。
只不過是顧氏過於煊赫。
若是生在其他小族,不說帶領著整個小族一飛沖天,也絕對會讓整個家族起勢。
而當時的天子還是劉炟!
這便算是天胡開局了。
而現在的顧熙呢?他的權勢更甚,顧氏後繼者能力嚴重不足,天子還是劉祜。
這種情況下。
他唯一的方式便是保住劉保,藉助這份香火情才能保證好顧氏的利益。
至於如鄧騭等人所想的如霍光一般廢帝。
哪怕顧熙真的能夠做到。
但只要等到他一死,整個顧氏就註定會立刻從雲端跌落,哪怕依靠著先人的聲望不至於被滅族。
可再想起勢,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顧熙顯然就是這個心思。
其實這真的已經算是當前最好的辦法了。
顧氏本就志在萬世,而不是圖一時之快。
他的這個舉動可以說是將整個家族的風險降到了最低。
只要他能扛得住風波。
真的助劉保登上皇位。
那這一切風波便顯然不是任何問題。
人心的轉變註定是隨著時間而加劇。
閻姬自然不會放棄這一切機會。
劉祜相繼提拔閻氏子弟,這讓她這個皇后的聲望與日俱增。
不少大臣都在暗地裡有了向她靠攏的心思。
人類的野心註定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
之前的閻姬還十分懼怕顧熙,但隨著時間的流去,她終於還是忍受不住權力的誘惑,將心思放在了顧熙身上。
北宮。
“陛下,太子於冠軍侯府,近日來已經許久都未曾來拜見您嘞。”
“這會不會是太子殿下記了您的仇.”
閻姬突然的話語,再一次打斷了劉祜的好心情。
他眼神之中再次湧現出慍怒之色,沉默了片刻後道:“太傅與朕說。”
“太子之前受到了些許驚嚇。”
“想來便是身體還未曾恢復吧,此事無需在意。”
其實劉祜也並不完全相信閻姬,他還是有著自己的判斷的。
收回一些兵權,只是因為閻姬之前的話讓他重新有了不安全的感覺。
但要說讓他直接徹底和顧熙切斷。
他卻還是做不出來。
聞言,閻姬輕輕嘆了口氣,一臉心疼的看著劉祜:“陛下真是寬容大量,對太傅恩寵之心天人可見.”
劉祜眼神一凜,沉默了一下後又輕輕嘆了口氣:“太傅畢竟是受孝和皇帝託付。”
“遙想當初.”
“朕年幼時,孝和皇帝便對朕恩寵有加。”
“而顧氏數代先人,於我大漢都有著大功。”
“皇后日後就切莫再關注太傅了”
“太傅已經老了。”
“再有些時日,或許他便會請辭了。”
說罷,劉祜又是深深嘆了口氣。
但緊接著閻姬的表情就是突然一變,那種熟悉的猶豫之色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陛下.臣妾”
劉祜頓時便皺起了眉頭,問道:“皇后為何又是如此?”
“臣妾知道一樁秘聞.只是臣妾有些不敢說。”閻姬的語氣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但越是如此,劉祜則是愈發好奇。
他緊緊的盯著閻姬,眼神愈發凌厲:“說!”
“陛下。”
閻姬嚥了口唾沫,深深的吸了口氣:“可還記著當年野王君落水之事?”
野王君便是王聖。
劉祜對這個乳母的感情真的極深。
鄧綏剛剛病逝不久,他掌握了些權力後,便追封王聖為野王君,並賞賜了她的家人。
顧熙對於這件事並沒有干涉。
王聖這種人,是真的入不了他的眼。
聽到這話,劉祜的神色頓時就變得無比嚴肅了起來,眼神之中甚至湧現出了殺意。
幾乎瞬間便伸手抓住了閻姬,語氣都重了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陛下。”
閻姬臉上露出了畏懼之色,身體發顫低著頭道:“臣妾聽聞.野王君昔年落水並非是意外所至。”
“而是太傅命令鄛鄉侯鄭眾所為。”
石破天驚!
劉祜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彷彿是受到了某種打擊一般,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閻姬仍舊是低著頭,語氣愈發慌亂:“此事.是臣妾於後宮之內打探出來的訊息。”
“昔年陛下身邊的宦官宮女。”
“在被鄭眾送出宮後,幾乎全被鄭眾派人殺死。”“只有一名宦官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