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現在雖然還沒有具體的狀元、探花等劃分。
但根據考核的不同。
官員分配的位置亦是有著不同。
若是才能不足被劃分到了重要的位置上,那所能夠帶來的影響可就不只一點了。
劉禪聽得極為專注,待諸葛亮言罷,他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搖頭道:“朕絕無此意。”
話至此處,劉禪語氣一頓,深深嘆了口氣,目光直直地望向諸葛亮,“丞相,朕一心只為尚父能展歡顏。”
“尚父年事漸高,又常年征戰在外,朕憂心……”
劉禪並未將後半句話說完。
但其中之意,已不言而喻。
聽聞劉禪這番肺腑之言,諸葛亮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他望著眼前滿臉悲慼的劉禪,長嘆一聲,再次向劉禪躬身一拜,感慨道:“陛下仁孝之心,日月可鑑。”
“然若要使顧公安心,陛下唯有守護好社稷,讓百姓安居樂業。”
“也唯有如此,方能讓顧公徹底寬心。”
聞言,劉禪頓時愣住了。
片刻之後,他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便撕碎了那已經蓋上了玉璽的答卷。
諸葛亮再次朝著劉禪行禮,旋即才轉身離去。
他聯合一眾官員認真批閱了此次的答卷。
隨後更是安頓好一切後,聽從顧琛的詔令趕來了揚州。
夜。
星芒璀璨,夜色幽邃。
顧琛一邊看著那一份份的答卷,一邊聽著諸葛亮講述朝中情況。
以諸葛亮的性格,他自不會隱瞞劉禪的所作所為。
聽聞此事,顧琛微微一愣,手中正在批閱的答卷不覺滑落。
他微微抬首,面上神色複雜,喟然長嘆道:
“陛下果真是仁孝之君啊。
諸葛亮深以為然,緩緩點了點頭,目光緊緊盯著顧琛,神色凝重,稍作沉吟後,終是開口問道:“顧公,如今可有歸京之意?”
“歸京?”顧琛輕聲重複,語氣中帶著一絲怔忪。
轉瞬之間,他臉上浮現出一抹難得的笑意,輕輕搖頭,神色灑脫,語氣漫不經心卻又透著決然:“我怕是回不去了。”
“嗯?”剎那間,諸葛亮渾身一震,臉上滿是驚愕。
顧琛神色平靜,目光坦然,笑意愈發溫和,仿若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之事:“若我所料不差,旬月之內,我便要與世長辭了。”
此言一出,仿若平地驚雷。
諸葛亮整個人僵在原地,眼中滿是詫異與難以置信。
顧琛靜靜地凝視著他,笑意更甚,語氣篤定:“自我舉事以來,這般預感,從未有過差錯。”
“而這一次.”
“這種預感則更加強烈。”
“這也是我將你召來的原因。”
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顧琛實在是過於清楚,他能有這種判斷也不足為奇。
諸葛亮的表情愈發複雜,內心狂跳不止,難以說出一句話來。
顧琛的表情仍是那般隨意,看著諸葛亮淡淡的說道:“孔明。”
“待我死後。”
“我會廢掉十方徵渡使之位,並詔令我大漢日後且不可再立此位。”
“陛下雖仁慈,但於治國之上亦有不足。”
“我已制定一封官員名單,屆時會送往洛陽,會上奏陛下,將朝中大事全都交給你。”
“撲通”一聲。
諸葛亮直接便朝著顧琛跪了下來,整個人的眼眶也是漸漸紅了起來。
以他的智慧,直至現在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顧琛此次見他就是已經報有了託孤的意味?
“你是我兄長的弟子。”
“於我而言——亦是晚輩。”
“朝中大臣包括陛下,都覺著我身上擔子太重,過得太苦。”
“但於我而言。”
“我顧氏同代兄弟之中最苦之人唯有兄長。”
“兄長的凌雲之志葬在了我顧氏的傳續之中。”
“也唯有你.”
“才可繼承兄長之志。”
“讓兄長的威名,流傳於青史之中。”
諸葛亮的眼神愈發紅潤。
他又豈能不明白顧澤為了顧氏到底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呢?
甚至為了家族,他連死後的諡號都不敢要。
這可是巨大的犧牲。
若無意外,顧澤的名字終會被歷史所掩埋,哪怕有著些許記載也定不會產生什麼波瀾。
諸葛亮認真的點頭。
“陛下仁孝,若聞我死訊,定會施恩於顧氏。”
“然天下實事在人。”
“我顧氏子弟卻有出眾之人,但尚且經驗不足,不足以支撐起大漢天下。”
“告知陛下,無需拔苗助長。”
“顧氏子弟皆有自己的道路。”
顧琛仍在仔細的說著,他早已將顧氏子弟安頓周全。
而隨後他又點評了當前朝中眾臣,包括他留守在四方的將軍。
依照他們的能力性格加之自己的判斷。
為諸葛亮說著自己的安排。
諸葛亮聽得十分用心,顧琛所說出的話天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忽視。
顧琛的表情也在不覺之間愈發的認真。
兩人就這樣聊了許久之後。
諸葛亮這才告退。
顧琛並未多留諸葛亮,而是繼續按著自己的計劃掃除揚州境內的一切風險。
他的預感並沒有錯。
自從在得知了此次考核結果之中出現了平民之後,顧琛就彷彿是解決了一個心結一般,始終繃著的心態終是有了些許放鬆。
但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
他的身體也是肉眼可見的迅速變差。
這無關於病痛。
而是自然的消耗衰老,饒是顧易對此都是無可奈何。
九月;
隨著顧琛徹底掃清了揚州,重新踏過大漢的每一州土地。
他就如同是完成了某種使命一般;——倒在了陽郡之地。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所有人始料不及。
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料到前一日還能於戰馬上奔襲的顧琛,竟突然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
他終是耗盡了身體的最後一絲機能,徹底的倒了下去。
訊息迅速傳開。
此事就根本不可能瞞得住。
——驚天鉅變!於整個大漢而言,顧琛倒下所帶來的影響甚至要超越了當初的劉備。
自陽郡起;
四方百姓雷動,紛紛於就近之地,展開了祭祀之舉,想要求上天為顧琛續命。
並且這種行為更是迅速朝著西面八方蔓延而去。
原本天下百姓還在關注著此次選官的結果,但聽聞此事之後,這一切便被拋在了腦後。
濃厚的陰霾迅速降臨在了這冉冉升起的王朝之上。
戊戌日;宛陵。
上到軍中將領甲士,下到平民百姓。
濃郁的陰霾蔓延在整個宛陵當中。
此時,太守府之中。
燭火搖曳,光影在房內上晃動。
顧琛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
他強撐著睜開雙眼,目光緩緩掃過帳內眾人,眼神中並沒有半點對於死亡的畏懼,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波動。
要說有.或許也唯有一絲對於大漢未來的擔憂。
堂內之人皆面色悲慼,默默垂淚。
淡然的看著眾人,顧琛緩緩開口,聲音雖虛弱卻透著幾分豪情:“吾這一生,歷經無數風雨,終是掃平天下,完成了祖父未能完成的理想,可謂死而無憾。”
他的語氣極為平靜。
眾人聽此,不禁淚溼眼眶。
顧琛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並未在多言什麼。
他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送去了洛陽。
包括對於大漢後世局勢的判斷,官員的呼叫等等一切。
要說什麼沒有安排妥當,似乎也只剩下了他自己。
“我死之後——”
“以陛下仁孝的性格,定會行大喪之禮。”
“替我告知陛下。”
“大漢初興.切不可鋪張浪費,當一切從簡,萬不可讓我的喪事超過祖父。”
“我這一生.雖有些許功勳於社稷,然一切都是站在先人的肩膀上行事,萬不可逾禮制。”
一旁的史官仔細的記錄著一切。
眾將士臉上的悲傷之色更濃,聲聲悲慼之音怎樣都壓不住。
顧琛的聲音越來越弱。
他就靠在榻上,目光望向窗外那片澄澈天空,似是在回憶往昔崢嶸歲月。
不知是不是他生出了幻覺。
顧易清楚的看到,顧琛的眼神猛地一變,嘴唇微微動了動。
但只可惜他的聲音太小。
甚至就連顧易都聽不清,只能看著嘴型依稀分辨出來兩個字。
“祖父——”
顧琛的臉上忽然就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笑容。
就在這一瞬間,他輕輕閉上雙眼,呼吸漸漸微弱,直至停止。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這一幕。
一時間,屋內哭聲震天!眾人伏地不起,悲慟之情瀰漫在整個堂內。
章武十五年,九月戊戌日;——大漢十方徵渡使顧琛薨於宛陵。.——————
“作為當今世界上最為傳奇的家族。
顧熙顧琛祖孫二人所展開的選官制度,不僅僅是科舉制的前身,更是是伴隨著我國封建時期最為核心的制度之一。
在顧琛之前——
顧氏的影響力多是於九州之內,但自隨著顧琛的起勢,顧氏的威名便隨著各個民族給予出的稱號,持續向外擴散。
其所帶來的影響難以想象。
為我國後世王朝的輝煌打下了堅實基礎。
其更是我國曆史上,唯一一個毫無爭議的無冕之君。”
——《顧氏族史.琛公傳》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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