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李世民還抽調了水軍。將其總編為一路,由張亮童統帥,自東萊渡海襲擊卑沙城。
其戰略目標便是前後夾擊。
最後可與陸軍,會師在平壤城下。
這是一個十分冒險的舉動。
雖然這些年來四方的使者越來越多,再加上李世民開始建造起了大船,讓群臣對於大海都不再是以往那般的畏懼,反倒是有些隱隱的期待。
但此舉仍是讓所有人感覺到恐懼。
沒辦法,這就是時代的限制了。
雖然同樣是近海航行,但其中的不確定因素同樣也有很多,但凡出現了任何意外這些人馬就根本沒有半點活命的機會。
但李世民這也並不是失去了理智。
首先而言。
自東萊渡海直接登陸的航線已經十分清晰,如今的東萊百姓之中都能趁著風浪稍遜之際前往。
往返還不到二百里。
其二,便是自昔年決議建造大船之時,他便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改良戰船,並加以測試。
只要能夠抓住時機,其中的風險也並不會太大。
李世民是個膽量極大之人。
從海路行至遼東半島能給整個大唐節省出無數的錢糧,並且從戰術角度上而言,這也是徹底掃清遼東最好的戰術。
他這種敢於在虎牢關前率領那麼點人馬守城之人,又豈會猶豫?顧易同樣也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心中對於這一仗同樣也很期待。
在原本歷史之中,雖然李世民打贏了這一仗,但亦是未能盡的了全功,最後徹底滅了高句麗還是唐高宗李治時期。
其中的各種因素有很多。
李世民在當時同樣也是動用了水軍的,只不過其中差別是水軍畏懼大海,各種史冊之中都清晰的記載著登船之時,將士們會感到畏懼。
雖然最後登陸成功,但也很大程度的影響到了唐軍的戰鬥力。
再加上糧草補給線實在太長,以及冬季將至。
最後才不得不退兵。
但如今則不同了,大唐的航海業已經開始有了萌芽,這要遠遠超出原本的歷史。
這能讓大唐的補給線拉近許多。
屆時不僅僅可以影響到戰局,還可以告訴天下人海上貿易的可行性!這絕對是一個關鍵的節點!
整個朝堂,四方運動。
顧氏子弟們同樣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在如今的天下,對於航海業最為嚮往的家族絕對是顧氏,每一個顧氏子弟對於這一仗都躍躍欲試。
第十九代子弟已經陸續出世了。
這一次的大戰,對於他們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個機會。
當然,自是不可能所有人都去冒險。
哪怕就是要參戰也是跟隨中軍,最後唯有顧靖選擇隨海軍出征。
其實按理而言不應該是他。
他可是顧泉的嫡長子。
不僅僅是顧氏族內的長輩不願答應,就連李世民也不願意讓顧靖前去冒險。
他早已看出了顧靖的才能。
這是他想要留給大唐後世之君的。
但顧靖的態度卻是十分的堅決,親自去見了李世民,向他說出了昔年他與顧泉配合之事。
他不想丟顧泉的臉。
哪怕是真正要承繼顧氏,於大唐廟堂之上,他也想自己立下功勳。
——他不願做無本之木!唯有自己立下功勳,才會讓所有人信服。
李世民沉默良久,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貞觀二十年,正月。
是夜,大明宮。
月色如洗,群星璀璨。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李承乾緩緩步入的身影。甫一入殿,他便垂首趨前,至御座之下,深深一揖:“兒臣,拜見父皇。”
空曠的殿宇中,唯餘父子二人,靜得能聽見燭芯噼啪的微響。
李世民的目光始終凝在這個兒子身上,從頭頂至足下,最終,那視線重重地落在了李承乾微跛的腿上。
皇帝閉了閉眼,喉結微動,彷彿嚥下了什麼。
又沉默片刻,他沉聲開口:“承乾,朕要御駕親征了。”
“待朕離京……監國之權,朕會交予你手。”
——監國之權!這絕非往日參議朝政可比。從前李世民雖允他聽政,亦只令其處置些微末小事。而監國……
李承乾眼中驟然迸出一絲精光,胸膛深深起伏,強壓下心頭的翻湧。
他毫不遲疑地屈膝下拜,因足疾之故,動作顯得格外艱難踉蹌。
“兒臣叩謝父皇隆恩!”他穩住身形,聲音帶著刻意壓制的平穩,卻又透出鏗鏘,“兒臣定不負父皇重託。”
“必如父皇在朝一般,夙夜勤勉,治理國事,靜待父皇凱旋!”
李世民的眼神愈發幽深。
他凝視著階下這個曾寄予厚望的長子,良久,才再次打破沉寂:“此行乃是遠征。”
“若……”他頓住,似乎連他這種帝王也難以輕易吐出那個字眼。
但片刻猶豫後,他終是續道,“若朕……有何不測,你當即刻繼位,以安天下社稷。”
雖然李世民心中自有勝算,然歲月不饒人,身涉險地,他不得不為這萬里江山,留下萬全之策。
話音落處,李承乾身形劇震,猛地抬起頭,眼神之中似有驚喜又有意外,極為地複雜。
但最後終是匯聚成了一句話:
“父皇定當旗開得勝,大捷而歸!!!”
李世民一直都在看著李承乾,清楚的看到了李承乾眼神之中的複雜。
他輕輕嘆了口氣,心中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自己與李淵,莫名的酸澀感瞬間就湧了上來。
但他終是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便擺了擺手示意李承乾出去。
李承乾再次行禮旋即才起身。
他的動作仍是很慢。
李世民就這樣坐在原地看著他,臉上無悲無喜。
偌大的殿堂,此刻唯餘他一人。.——————
“貞觀二十年春正月,高麗莫離支泉蓋蘇文弒其君,暴虐其民,脅逼新羅,絕其朝貢之路。
群臣諫曰:“昔隋煬三伐遼東而天下傾覆,非兵甲不銳,實失道寡助之故。”
“今陛下紹高祖之宏烈,承天可汗之威靈,遼東故壤未復,九世之恥未雪,何以謁獻陵而告成功?按《春秋》大義,弒君囚主,罪不容誅;”
“《禮記》有訓,在官者殺無赦。”
“縱而不討,何以懾四夷而尊王化?新羅告急,存亡繼絕,乃王霸之責也。”
復有言者曰:“高麗擁精兵二十萬,據遼東形勝之地,外結突厥、百濟,勢若倒懸。”
“昔賈誼論匈奴之患,謂天下之勢方病大瘇;《漢書》亦云:‘不攘夷狄,中國未可安枕’。”
“當效漢武斷匈奴右臂昭烈定四方之舉動,一舉蕩平,永絕邊患。”
帝深然其議,遂詔親征。”
——《唐書.太宗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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