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的手臂環繞住了林立的腰身,十指在他身前輕輕交扣。
熟悉的馨香瞬間包裹住林立的後背,隔著衣料,他清晰地感受到陳雨盈輕柔而堅定地貼靠上來,柔軟至極,身體的重量和溫度彷彿找到了最契合的支點,安穩地落在他身上。
和國慶那次電瓶車載她時,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不過也是,那時候根本沒有在一起,彼此的親密都很剋制,不像現在,沒有任何的顧忌。
是戀人間的熟稔。
“出發。”陳雨盈的聲音帶著笑意從背後傳來,溫熱的氣息拂過林立的脖頸。
“收到!坐穩咯!”林立用腳輕輕一點地面,車輪便流暢地向前滾動起來,沿著環湖的觀光道悠然前行。
雖然聲勢很大,但速度其實不快,畢竟環湖本就是一條觀光道,道上除了腳踏車,還有步行的路人,雖然預設路人走內側,騎腳踏車的人騎外側,不會交錯,但終究還是得小心。
何況,他們的目的本就不是趕路,而是為了共享這湖光天色:
初冬的風帶著湖水的微涼拂過面頰,灰色天空下,寬闊的灰藍色湖面泛著微光,岸邊搖曳的蘆葦叢在風中低語,三兩隻水鳥悠然掠過水麵,偶爾能看到泛舟湖心的小船劃開漣漪。
腳踏車平穩地行進著,蹬踏的節奏不急不緩,車輪壓過地面的細微聲響與風聲、水聲、偶爾的鳥鳴交織在一起,好像讓時間都慢了下來。
左手從車把上短暫地鬆開,覆蓋在陳雨盈交扣於林立身前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沒什麼事。
單純的想拍拍。
陳雨盈收攏手臂,臉頰輕輕貼靠在他溫熱的後背上。
風掠過她的髮絲,幾縷細軟的髮梢鑽進他的衣領,帶著癢意,感受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那毫無保留的親近與依賴。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林立笑容恣意,微微側過臉,讓風將他的心聲送到少女耳邊。
“嗯。”情緒永遠是雙向的,陳雨盈環抱的更加更加更加緊,傳來一聲帶著滿足鼻音的輕應。
“是吧,下坡路連騎都不用騎,真的好省力,要是能一直是下坡,真就太好了。”林立笑著點頭,煞有介事。
“誒?”
陳雨盈:“(へ╬)?”
等下。
自己男朋友感慨的重點是因為現在有下坡路陪著他而不是自己陪著他嗎?
“……”
“……”
“寶寶,怎麼不說話了,是不喜歡下坡路嗎?”林立帶著促狹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陳雨盈陷入沉默時傳來。
陳雨盈微微直起身體,用額頭磕碰林立的後腦,明明想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但聲音還是不自覺的帶上了笑意:“又破壞氣氛!”
“哈哈哈——”
林立輕哼著不成調的歡快旋律,繼續優哉遊哉地騎行。
前方不遠處,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正搖搖晃晃地踩著輛三輪小車,大概是覺得直線太無趣,身子一歪,毫無預兆地就扭著車龍頭斜插到了林立的路線上。
“小心點。”
雖然在享受這一刻,但林立並沒有忘記觀察路段,立刻捏下剎車閘,腳踏車應聲減速,穩穩停住。
身後的陳雨盈因為慣性,柔軟的身體帶著一絲衝力,輕輕的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軟軟的,軟軟的。
軟軟的事情要說兩遍。
孩子的家長連忙道歉,隨後將其領走到旁邊的人行道。
“有點熱了,班長,幫我拿下外套。”林立說。
“好。”陳雨盈接過他遞來的外套,抱在懷裡。
林立腳重新蹬上踏板,車輪再次轉動起來。
風似乎也變得更輕柔了些。
邪惡林立的目的其實已經變了,林立的視線開始有意無意地掃視前方路面。
找到藉口了。
林立忽然又捏了剎車,這次是略帶急切的短促停頓。
環抱在腰間的雙臂猛地收緊,陳雨盈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前撞上他的後背。
等陳雨盈穩住身形,疑惑地探頭往前看:“這次怎麼了?”
這次沒有腳踏車變道,只看到了一對遛狗的情侶和他們那條溫順的大金毛,但離車還有段距離,路線也很穩定。
“我剛以為那狗要跑路中間了。”
林立面不改色,目光直視前方,腳卻還沒鬆開剎車:
“喔,原來不過是虛驚一場,看錯了,走吧。”
陳雨盈微微狐疑地“嗯”了一聲。
林立嘴角帶著笑意,可惜路上的行人有些偏少,不夠用。
但沒關係,沒過多久,林立第三次踩了剎車。
可惜啊可惜,陳雨盈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次撞上來的力道輕了不少,將大事化小。
沒事,她至少沒做到將小事化了。
陳雨盈輕哼了一聲,沒有驚叫,雙臂微微用力,勒了一下某個變態的腰,以示抗議。
隨後才身體前傾,略帶些沒好氣的聲音傳來:“這回路上連人都沒有,又是什麼誤會?”
“不是誤會,是有小生命。”林立指向地面。
數只螞蟻正排成一條細細的黑線,努力搬運著比它們身體大許多倍的、不知道是什麼食物碎屑。
“呼——還好我剎車了,不然就殺生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你還會為螞蟻停車?”
“這可是生命!我是精神意林人!我崇洋媚外!”
“下次直接碾過去,不許停了。”陳雨盈嬌哼一聲,“開車。”
“哇,這麼壞啊?”林立再次開始腳踏。
“再壞能壞的過你,變態!”環在腰間的手移開了一隻,飛快的擰了一下林立腰側的軟肉,雖然隔著衣服效果不大,隨即又放回原位,並且牢牢環住,還將上身緊緊貼著。
一直貼著就不存在什麼突然撞上來了,陳雨盈覺得她是天才。
感受著腰間的鉗制和後背傳來的溫軟,林立也覺得陳雨盈是天才。
“好吧,不停了。”林立笑著承諾,“但你不許鬆開,鬆開我就突然又沒玩夠了。”
“那你能把外套穿上嗎。”
“不能,我很熱。”
“你沒流汗。”陳雨盈摸了摸林立的額頭,又伸進衣領裡摸了摸脊骨區域,不留情的拆穿。
“那是因為心近自然涼,你現在的心和我的心貼在一起,我比較涼快,穿上外套一切就毀了。”
“好變態的解釋,變態。”
“唉,我有點想念夏天了,實在不行春秋也行。”
“不許想念,夏天我不會給你機會,我會遠……我會和你保持沒法讓你有這種想法的距離。”「遠離」二字不想說出口,陳雨盈輕笑著說。
“呵呵,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會設定圈套讓你中招的,到時候我將化身宇宙超級無敵暴龍變態,你完蛋咯。”
“可我沒那麼笨,我不會中計。”
“我是年段第一,你只有年段第五,你沒我聰明,你會中計。”
“我要告訴吳阿姨。”
“我不怕。”
“我要告訴我媽媽。”
“我,我不怕。”
“我要告訴我爸爸。”
“對不起。”
“膽小鬼。”
“女人,你在挑釁我,你在玩火。”
“這裡有湖,我不怕火。”
“那我會讓寶為來喝乾,讓你害怕。”
“他能喝乾的話我倒是真的會害怕。”
“……”
聲音隨著兩人的遠離逐漸淡至無聲。
風鼓起少年單薄的衣衫,少女的髮絲在風中輕舞。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環湖騎行的走走停停,無厘頭隨意的交談,都散發著獨屬於青春戀人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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