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有人問林立:「林立,你幸福嗎?」
那林立一定會堅定的搖頭:「我不姓胡,我姓林。」
但幸福。
此刻實在是愜意和舒適到了極點。
灰藍色的月汐湖在陰天下鋪展開,岸邊偶爾可見一兩叢枯黃蘆葦在風中搖曳。
陳雨盈環抱著林立的腰,臉頰隔著衣物感受著他後背傳來的體溫,和蹬踏時人體肌肉的微微起伏。
他有多愜意和舒適,她就有多愜意和舒適。
隨即陳雨盈抬起頭,因為此時腳踏車轉過一處林木稍顯繁茂的彎角,而湖岸線上,也出現了''不同''的景色。
其實也就是湖邊的許願池,或者說許願湖。
並非傳統意義上那種有著雕塑噴泉的獨立池子,而是融入了湖岸的一處設計。
岸邊砌起了不大不小的一圈略高於水面的平臺,平臺邊緣探入淺淺的湖水中,平臺中央,立著一尊被湖水完全浸沒的大型石鯉魚,碩大的嘴巴張開向上。
許願池總有一個目標,顯然,這裡的標的物就是鯉魚的嘴,能將硬幣丟入嘴中,就是吉兆。
石鯉魚的周圍和鯉魚朝向的水面區域,湖水清澈見底,能看到大量沒有投進去的硬幣,靜靜地躺在底下的卵石縫隙間。
許願池在現實裡挺常見——比如公交車其實也是許願池,投下硬幣就能滿足你前往部分目的地的願望,所以不算什麼稀罕物,加上這裡也不主推這個,並不是什麼熱門的打卡點。
因而環湖步道上的遊人三三兩兩,大多腳步不停地從旁邊經過,或在遠處長椅上歇息看湖。
此刻岸邊只有一兩個年輕人在場,顯得有些冷清。
但這冷清反倒正合兩人心意,倘若這裡到處都是人,林立和陳雨盈反倒會失了興致。
停車,鎖車,兩人並肩朝著許願池走去。
“居然還有零錢機,我們的心思縝密,一下子就顯得有些多餘了。”林立指著不遠處的吐幣機,對著陳雨盈笑著說道。
“那種冰冷機器裡吐出來的硬幣,和我溫暖揹包裡取出來的硬幣是不一樣的,我的更好。”陳雨盈微微揚起下巴,言語裡帶著笑意和驕傲,她不這麼認為。
那林立覺得陳雨盈是對的。
走到許願池邊,此時旁邊只有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衛衣的年輕人,手裡正漫不經心地拋接著一枚硬幣。
聽見旁邊的腳步聲,他下意識地回頭掃了一眼,先看的是距離自己近的林立,他只是挑了挑眉,可當目光掠過陳雨盈時,瞬間停滯,眼中掠過難以掩飾的驚豔與晃神。
緊接著,當他目光掃向林立時,便多了幾分毫不掩飾的「這b何德何能」的羨慕嫉妒恨。
林立敏銳地捕捉到這視線,扭頭與年輕人對視,隨即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
名為向志誠的年輕人立刻收回目光,不再看向兩人,重新面向池中那條石鯉魚。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唇無聲地快速開合了幾下似乎在虔誠祈禱。隨後氣沉丹田,用盡力氣朝著石鯉魚大喊:“我的願望是我要脫單!!”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手裡的硬幣被用力拋投了出去。
硬幣墜落水面,發出脆響,丟的其實還挺準的,但入水後硬幣的軌跡根本無法預料,比如這一枚就並沒有如願的墜入鯉魚的口中,而是晃落到了鯉魚的魚鰭,隨即又沿著斜面落入鵝卵石底部。
旁邊傳來向志誠懊惱的聲音,就差一點。
林立倒是眼前一亮,拍了拍陳雨盈的肩膀。
“怎麼了?”陳雨盈疑惑地看向他。
“這個池子好靈啊。”林立有些驚訝的感慨。
“嗯?”陳雨盈微微歪著頭,有些不解:“怎麼靈了?”
“它沒跟其他封建迷信一樣遮遮掩掩,直接給了具體的回應!”林立認真的解釋,“聽見了沒,剛剛這人喊「我要脫單」,然後丟了硬幣進去,結果許願池立刻回了他一句「孤獨一生」,這不就是回應嗎。”
“孤獨一……嗯?”
陳雨盈先是一怔,等反應過來,倏地抿緊嘴唇埋下頭,肩膀卻止不住地輕顫,從喉間漏出幾聲被強行壓碎的氣音。
可笑意終究還是從她緊捂嘴角的指縫間鑽出來,隨即決定捂自己的嘴好像沒什麼用,轉而捂住林立的嘴:
“小聲點啊你!當事人還在場!”
向志誠:“……”
晚了。
自己全聽見了啊!!
而且你說話也不小聲啊!!
你不要以為漂亮就能為所欲為啊!
“哥們!那他媽是「咕嘟一聲」不是「孤獨一生」啊!你不要造謠啊!神明他不是這個意思!”向志誠忍不住的上前和林立理論。
林立茫然臉:“對啊,孤獨一生。”
“誒你小子油鹽不進是吧。”
“草了,你這人怎麼這麼記仇啊……不過,”向志誠無奈的搖頭,頓了頓,坦誠道,“兄弟,你女朋友確實好看得離譜,難怪你剛才會急眼。”
聽見這話,陳雨盈笑聲漸頓,有些疑惑,探頭看著向志誠。
這話怎麼說的,好像他和林立認識一樣?
“我情敵。”林立見少女疑惑,先介紹道。
陳雨盈恍然,林立這麼一提醒,她就想起來了——這聲音就是森林裡那個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主人。
只不過,因為人正常音量說話時和喊著說話時是存在細微不同的,所以她一時之間沒有聽出來。
難怪林立剛剛說話的時候都不壓音量呢,正常來說,林立說陌生人壞話的時候還是知道避一避的。
“好看吧!”隨後林立看向向志誠,帶著些許炫耀的語氣。
“唉,何德何能啊……”向志誠摸著自己的下巴,目光在林立和陳雨盈之間逡巡,最後搖搖頭:“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說什麼呢!她也是鮮花!”林立暴怒的上前攥著向志誠的領子,生氣道。
向志誠、陳雨盈:“……”
向志誠沉默許久,最後笑出聲來:“哥們,你無敵了。”
隨即,他指向月汐湖:
“你知道嗎,我經常來月汐湖,夏天的時候,湖裡很多蓮花,但有很多人為了拍照出片,就會搖那些碧蓮,很沒有素質。
但我看兄弟你,同為鮮花,肯定能將心比心、感同身受,那你一定不搖碧蓮吧?”
“雖然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好,但我確實不搖蓮。”林立收回手,對於向志誠的誇讚很受用,謙虛道。
向志誠豎起大拇指。
“下次你當牛糞。”等林立回到身邊,陳雨盈倒是有些不滿。
“收到,”林立轉而看向前方,“好了,咱們別理這個單身狗了,許願我們的。”
陳雨盈一臉拿林立沒辦法的點點頭。
“我先來,我許願——”林立合十祈禱的雙手突然分開,一隻手指向向志誠,“他這輩子脫不了單。”
且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林立瞄準著鯉魚口丟擲硬幣。
又聽孤獨一生,硬幣經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入水後晃悠但是不改變方向的精準落入口中,消失不見。
“成功了!我許願成功了!”林立高興的大喊。
陳雨盈眨眨眼。
向志誠:“(;☉_☉)?”
誒不是!你剛剛許的什麼願望?
“誒!誒!等等!呸呸呸!快呸呸呸!給我把這個願望撤回啊!””硬幣消失了好幾秒,向志誠才猛地反應過來,震驚又帶著點恐慌地看向林立。
這個人真是曹丕老丈人誣陷岳飛謀反——甄姬爸壞啊!!
把許願池當詛咒池整啊?
“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看見向志誠的反應,林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悲傷低沉:“就像碎掉的心,再怎麼修復,也有裂痕。”
向志誠:“……”
你在憂鬱傷感密碼啊?
而且為什麼你女朋友能一臉習慣了的樣子啊??
“沒事,沒事,”向志誠保持理智,搖了搖頭,強笑著自我安慰:“眾所周知,願望這種東西,說出來就不靈了,哥們,剛剛說的那麼大聲,這鯉魚一定不會實現的,沒事。”
“這樣啊,你的意思是,只要不說出來,就會實現了,對吧?”
林立挑了挑眉,又拿出一枚硬幣,意味深長的盯著向志誠,在向志誠感到滲人試圖阻止的時候,立刻將硬幣再次丟出,精準丟進鯉魚的嘴裡。
“nice!又丟中了!”林立高興的笑了,隨後看著向志誠:“哥們,要不要猜猜我剛剛許的什麼願?”
向志誠:“(;゜○゜)?”
“我、我不猜。”向志誠喉結滾動,搖搖頭。
“嗯嗯,不知道也挺好的。”林立很體諒的笑著點頭。
“我草啊!!!”向志誠徹底破防,發出哀嚎。
最後,他把最後一線希望投向陳雨盈,眼神裡充滿哀求:“陳小姐陳姐姐陳媽媽,你能不能管管你男朋友……”
瓦學弟,何時來的?
林立警惕的擋在兩人中間。
是你媽媽嘛你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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