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棠攥緊衣角,目光卻如淬火的鋼般堅定。
“劉主任,與其被人指著脊樑骨罵,不如主動出擊。”
她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稿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字跡。
“我要在廣播站把話說清楚。”
劉紅梅望著那雙充滿鬥志的眼睛,終究嘆了口氣:“可要是有人不信……”
“信與不信,總得讓我把話說完。”
“我相信只要撕開一道口子,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我就怕適得其反。”
“現在這樣,還能壞到哪裡?不破不立!”
姜海棠如此篤定,劉紅梅便順著她了。
不多時候,姜海棠在劉紅梅的幫助下出現在了廠裡的廣播站。
姜海棠清亮的聲音突然在廠區上空迴盪:“各位工友,大家好,我是研發部門的姜海棠。最近廠裡傳的那些閒話,想必大家都聽說了,我做出如下澄清。”
正在車間裡忙活的女工們停下動作,扛著布料的搬運工駐足抬頭,連鍋爐房的老師傅都探出頭來。
姜海棠站在廣播站的麥克風前,指尖微微發涼,卻字字清晰。
“我姜海棠,從未與西涇路李主任家有任何往來,李主任家的公子,我從未見過。”
“到紡織廠工作之前,我在清水溝大隊生活,大隊裡沒有姓李的知青,有據可查。”
“我的工作是透過正規考試得來的,成績單還貼在公示欄上,大家隨時可以去看!”
辦公室裡,周志遠攥著搪瓷缸的手突然收緊,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腕上也渾然不覺。
他望著遠處廣播室的方向,額角青筋直跳。
這個女人,怎麼敢這麼幹?
“有人說我靠不正當手段拿十八級工資,”姜海棠深吸一口氣,聲音提高,“我只想說,那是我憑真本事得來的。”
她頓了頓,語氣轉為凌厲:“要是有人非要顛倒黑白,我姜海棠奉陪到底!”
“此外,我還有幾句話敬告各位謠言製造者,那些放著紡錘不搖,專搖舌頭根子的同志,那些嘴皮子比車間裡機器聲還響三分的同志,你們務必記得:閒話磨牙,耽誤革命;謠言惑眾,動搖軍心;歪風壓正,寒了人心!”
“最後,送給某些同志四句順口溜:紡車轉得歡,布匹堆成山;誰若學閒鵲,完蛋在遲早;革命促生產,真理實幹先;再亂嚼舌根,後果自己擔!”
姜海棠底氣十足的一番發言,讓廠裡的人都為之安靜。
廠裡一年到頭不知道有多少流言蜚語,但像這樣直接跑到廣播站用大喇叭廣播的人,還是第一個吶。
片刻,染布車間突然傳來掌聲,接著是裁剪組、包裝部,掌聲如潮水般漫過整個廠區。
康小夏激動地衝進廣播室,抱住姜海棠:“海棠姐,你太厲害了!”
而此刻,趙大娘正攥著菜籃子站在廠區門口,臉色比菜葉子還白。
她突然想起姜海棠昨天說的話,猛地跺腳:“好哇,拿我當槍使!”
她轉身就往街道辦跑,花白頭髮在風裡飄成一面旗幟。
廣播室裡,姜海棠望著窗外漸漸散去的人群,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她知道,這只是開始,但至少,陽光已經照進了這片被謠言籠罩的廠區。
與此同時,胡廠長等人也聽到了姜海棠的這一番話。
胡廠長把搪瓷缸重重墩在桌面,震得木頭桌面微微顫動。
“乖乖,還以為能來廠裡找李勝利大鬧一場就很厲害了,誰知道厲害的還在後面呢!”
他扯松領口的中山裝紐扣,額角青筋隨著怒意突突直跳。
“找陸廠長過來,抓緊的!“
秘書小跑著出門後,胡廠長在辦公桌前來回踱步。
窗外飄進姜海棠在廣播站闢謠的餘音,女工們的叫好聲混著機器轟鳴聲,像根刺扎得他太陽穴生疼。
直到陸良辰抱著牛皮紙袋推門而入,他立刻劈頭問:“你小子調查得怎麼樣了?“
“調查線索指向李大妮。”
陸良辰手裡拿著兩張紙,寫滿字跡,微微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