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太客氣了。查出是什麼問題了嗎?”
顧昀笛無奈搖頭:“還沒有。試了好幾種辦法,齒輪組就是咬合不上。”
姜海棠蹲下身子,手指熟練地在齒輪組間遊走。
纖細的手指精準地找到螺絲,輕輕一轉,零件便被卸下。
額前碎髮隨著動作晃動,她全神貫注的模樣,讓周圍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雲老師的本事大家都清楚,能被他請來幫忙的人,必定不簡單。
更何況,聽說這臺機器的圖紙還是姜海棠提供的,或許她真能解決難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氛愈發壓抑。
不知過了多久,姜海棠終於站起身:“雲老師,我覺得是傳動比設計有問題。圖紙上標註的計算方式,可能不適合我們的材料強度。”
她看著齒輪組,這張圖紙原本應該出現在幾年之後的八零年代初期,她忽略了當下材料與以後材料的差異。
向文濤皺眉:“可我們選的材料,引數和圖紙上的很接近。”
“引數接近不代表能用同樣的計算方式。”姜海棠解釋道,“得重新計算引數。能帶我去繪圖室嗎?”
“我帶你去。”顧昀笛立即引路,“海棠同志,你跟著我來。”
機械廠是大廠,比起紡織廠的辦公條件要更好一些。
繪圖室在二樓,寬敞明亮。
姜海棠在繪圖板前坐下,拿起計算尺和白紙,筆尖在紙上快速滑動。
顧昀笛和向文濤站在她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屋內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以及偶爾傳來的計算尺滑動聲。
“麻煩再給我拿些繪圖紙來。”不知過了多久,姜海棠開口。
向文濤忙小跑到一旁的櫃子旁邊拿過一摞繪圖紙,客客氣氣地放在姜海棠的前面。
“海棠同志,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麻煩雲老師和向工驗算一下我剛才的資料。”
三人分工合作,時而低聲討論,時而皺眉思索,間或是為了一個資料爭執。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繪圖室的燈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哎呀,都已經到這時候了。”
姜海棠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
此時,外面已是一片昏暗,路燈昏黃的光暈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雪花又在紛紛揚揚。
“好在,一個下午的時間沒有白費。”顧昀笛笑著點頭,“我們三人驗算的最終資料相同,證明方案可行。”
姜海棠看看手錶,快八點了,連忙告辭:“接下來的事就辛苦你們了,我得回去了。”
家裡小桃子和陸良辰應該還在等著自己回去吃飯呢。
“先吃飯,我讓食堂準備了晚飯。”毛廠長和朱廠長從門外走進來。
卻原來是毛廠長和朱廠長一直在繪圖室外等著他們。
姜海棠忙推辭:“不用了,我得回家。”
“我已經給陸廠長打過電話了。”毛廠長笑著說,心中卻暗自可惜。要是能把姜海棠挖到機械廠,該省多少事?
姜海棠聽毛廠長說已經給陸良辰打過電話,笑著道謝,順從地留下吃飯。
“忙了一下午,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外面開始下雪了,讓你自己回去我們也不能放心。”
何況,剛才和陸良辰通話的時候,陸良辰說,他們今天得罪了何其亮,說不定會被打擊報復。
因此,毛廠長已經安排好了,不能只讓司機去送,還得跟上兩個保衛科的人才行。
機械廠食堂內,熱氣騰騰的飯菜擺滿一桌。
紅燒肉的香氣、炒青菜的清香,混合著米飯的熱氣,勾得姜海棠肚子咕咕直叫。
忙了一下午,她早就飢腸轆轆,此時聞到飯菜的香味,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快吃,快吃!”毛廠長熱情地招呼著,“你雖然不長期在我們廠裡,可也是我們機械廠的職工,偶爾還是應該來嚐嚐我們廠裡飯菜的味道。”
朱廠長也笑著說:“海棠啊,我們廠的食堂,可是出了名的好,你就真的不考慮一下來我們廠裡住一段時間?你放心,只要你願意來,也給你安排獨門獨院。”
雖然明知說這些話沒有太大的意義,但兩位廠長為了廠子考慮,還是持續地做動員工作。
誰讓姜海棠今天的表現比他們想象的還要亮眼呢?
姜海棠笑著道謝,卻沒有給予他們答覆,只是夾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溫暖從舌尖蔓延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