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三十分。
肯特家的老式座鐘發出沉悶的報時聲。
通宵了一個晚上的伊師父依然精神抖擻，他一邊用著從窗戶上拆下來的磨牙棒，一邊走下了樓，穿著的t恤上印刻著【超大】的拼音首字母組合。
蝙蝠俠的玩具就是神奇，只需要略微研究一下機關，能鎖住一整個窗戶的道具，就變成了能隨身攜帶的長條狀物體。
“好香。”
廚房裡飄來培根的焦香。
喬納森·肯特正在廚房當中進行著忙碌。
“媽媽和爸爸呢？”
伊恩探頭探腦，四處張望。
“託蝙蝠俠勇闖大都會的福，他們昨晚都沒有回來，只是打電話給我，叫我看住你——一早上打了二十多個電話。”
“你又做了什麼？”喬納森依舊在廚房裡翻動著煎培根，他對於父母的囑咐很是好奇，探出頭後就看到了伊恩正在從褲子裡往外掏東西。
“我給大都會創造了一輪新的gdp增長，不用謝？”伊恩扔掉屁股裡掏出的軟墊，又從自己的t恤前方掏出了另一個軟墊。
暫且無用的護具就該扔在一旁。
“沒聽懂，不過感覺挺厲害。”喬納森走出來為伊恩盛了一份三明治，大人不在的時候一般都是他負責照顧兩個弟弟。
伊恩抓起了桌子上的報紙，上面那個【震驚！哥譚市超級英雄化身“街溜子“，現身大都會拯救失足婦女！】的標題格外醒目。
這倒是給了伊恩一些提醒。
“嘟嘟嘟~”
伊恩掏出手機按下了重播鍵。
電話接通。
他熱情的開口。
“早上好，先生，起床了嗎？如果你還沒有起床的話可以接著去睡，我只是希望向您送來我今天最真誠的問候。”
伊恩還惦記著從蝙蝠俠那裡搞到燈戒。
“嘟嘟嘟~”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對方沒有給任何回應。
不過伊恩對此倒是無所謂，哥譚怪人嘛，就是這樣感情內斂且含蓄，反正今日份和哥譚怪人的感情他已經聯絡到位了就行。
接著。
便是對義父的問候。
以及最重要的向死亡小姐進行禱告。他很有禮貌，只會在吃飯前和死亡小姐聯絡感情，以避免自己被認為是一個粘人精，下頭男。
一番虔誠的傾訴過後，伊恩罕見的沒有收到任何回應。而就在他覺得是死亡小姐沒睡醒時，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對面已經是坐著一個女人。
穿著黑色吊帶衫的死亡小姐坐姿端莊，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面。陽光穿透她的身體，在地板上投下了一縷淡淡的影子。
“這不對吧，能不能重新出現一次？”伊恩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的顏色，還有廚房忙碌的喬納森。
死亡小姐凝視著面前的男孩。
“我不是什麼時候出現，時間的運作都會停止。”
她的話好像挺有道理，伊恩信了。
“好吧，主要我是覺得要是讓喬納森看到你，他肯定會認為我昨晚被壞女人哄騙了。”伊恩害羞的低下了頭。
“？？？？？”
死亡小姐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看不到我。”
咬著牙的女神狂翻白眼。
這時喬納森從廚房探出頭：“你在嘀咕什麼？“
大哥當然聽到了伊恩的絮絮叨叨，這甚至都不需要超級聽力就能察覺。
“但他能看到你自言自語，像一個瘋子。”死亡女神補充道，嘴角帶著惡作劇般的微笑，她彷彿隨時準備看伊恩的笑話。
然而。
“沒什麼，我在和我的幻想朋友交流呢。”伊恩還記得父親的叮囑，喬納森和喬丹年齡太大，把握不住這個超凡的世界。
聞言。
喬納森淡定的點了點頭。
“哦，好的，那也替我向你的朋友問一句好。”溫柔的大哥沒表現出任何的古怪，甚至還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繼續回到廚房的灶臺前進行著烹飪。
“你們一家是不是都有點什麼大病？”死亡小姐見狀也是頗為愕然，她注視著伊恩笑嘻嘻的喝了一口牛奶。
“這就是我在家裡穩定無比的口碑。”
伊恩語氣感慨，略顯唏噓。
“……”
死亡小姐很想要問一下伊恩究竟在驕傲什麼，不過她最後還是忍住了，開始直入正題，“我在你大量的胡言亂語裡梳理出來了少量有用的資訊。”
“你的意思是說，多元宇宙生存空間的縮小，會導致上位者降格，普通的生命靈魂重迭，最後宇宙也將坍縮成為一片廢墟？”
她狐疑的看向伊恩，說出了伊恩禱告當中的內容總結。
“是啊，是啊。”
伊恩點頭。
“嗯，有趣的推測，所以你告訴我，這種我都沒想到的資訊，全是你的超級大腦趁著你睡覺，偷偷在你耳邊告訴你的？”
死亡小姐挑了挑眉。
“不是在耳邊，是在天靈蓋下面。”
伊恩糾正了對方的用詞，然後再次點起了小腦袋。他的這番回答，讓死亡小姐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說實話，我已經有些開始後悔，我為什麼要在不久前為自己填充如此豐富的人性。”女神深吸一口氣表情像是生吞了只刺蝟。
“你有個屁的超級大腦……神神叨叨的小鬼，我會去求證你所說的事情，而在那之前，希望你不要一天打擾我三回！”
說完。
死亡小姐一把抓走伊恩餐盤裡的三明治。
整個人消失不見。
甚至連一片生菜都沒有給伊恩留下。
“看來她的意思是說，我需要一天至少聯絡她四回？”伊恩沒能留住自己的早餐，所以他把喬丹的那份抓了過來。
起床晚的人就該承受這一點。該說的伊恩都已經上報了，上頭重視不重視，便已經不是他一個獨立npc該去擔心的問題。
“噔噔噔~”
有的時候。
喬丹就是如此經不起唸叨。說喬丹，喬丹到，喬丹從樓梯上揉著眼睛走了下來，喬納森正好走出廚房給兩個弟弟分了煎蛋和煎土豆。
“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喬納森關心起了喬丹，這個弟弟頂著的黑眼圈，讓他想起了一種名為浣熊的動物。
“沒什麼，只是沒睡好而已。”喬丹欲言又止，他的目光落在伊恩手中的三明治上，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盤子。
沒什麼大的心情起伏。
食物小偷罷了。
已經習慣。
喬丹注視著喬納森重新走進廚房，他看向了伊恩，糾結了片刻，還是低聲開口，“伊恩，昨天我又遇到古怪的事情了。”
他不斷的向廚房張望，彷彿不希望喬納森聽見。
“什麼怪事？”
伊恩在狂啃三明治。
“昨晚不是從你房間裡回去麼……我，我眼睛很痛……大半夜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蝙蝠俠在媽媽爸爸的房間裡不知道幹什麼。”
喬丹的語氣帶著幾分遲疑，“或許是我的幻覺？好像……我這種情況就是會有些幻覺。可惡，我的閱覽器已經開始給我推薦合適的棺材了。”
“每一個都好貴。”
他的聲音比昨晚更加絕望。
只不過。
“什麼鬼！？”
伊恩總能被自己的二哥震驚。
“你沒出房間？沒看到別人？就看到了蝙蝠俠？”他試探性的開口，透視眼二哥也覺醒了，怕不是回臥室又狠狠自律了！
都那麼擔心自己得絕症了，怎麼回房間還能繼續衝啊！“嗯，沒出房間，所以我才覺得是幻覺，畢竟只有那麼幾個恍惚的畫面。”喬丹揉著自己的眼皮努力進行著回憶。
“牛啊，你才是大都會里真正的超人。”伊恩發自內心的為自家二哥豎起了大拇指，這都能連續覺醒超能力又未嘗不是一種特殊的天賦。
“別尋我開心了，我真感覺自己時日無多。”喬丹深深的嘆氣，他現在就擔心自己嗝屁後，伊恩會真的測試一下他能否詐屍。
“我賭你能活，還活的會很滋潤，這件事你或許該跟爸爸或者媽媽談一談？”伊恩給出了暗示性十足的建議。
“或許吧。”
也不知道喬丹聽沒聽進去。
“我吃飽了，要去上學了。”伊恩看了看時間，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用衛生紙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後就往身後的書包裡猛的一塞。
“今天週六，你上什麼學？”
喬丹詫異的抬起頭，一臉的困惑與不解。
“只要心中有學校，那麼時時刻刻都可以去上學。”伊恩使用了一個儲備藉口，他其實是有別的事情要出一趟門。
當鴕鳥暫時躲避歸家的父母都是其次，不管是兌換支票，還是帶著懷特先生去買化學品，這都是他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我是不是得誇你一句，真棒？”喬丹表情憂愁，注視著伊恩背起沉甸甸的書包就出了門。他開始有些心不在焉的吃起了飯。
剛扒拉了沒幾口。
“呸呸呸！”
廚房裡就傳來了喬納森的動靜。
“這不是蛋白粉！”喬納森的聲音充滿了驚疑不定。喬丹趕忙跑向了廚房，看到喬納森在端著一杯白色液體使勁觀察。
“怎麼回事？”
喬丹先是看了看喬納森被填滿的蛋白粉桶，又走到了垃圾桶旁邊，隨即便破案了，“是伊恩喝咖啡的時候最愛加的奶茶糖精。”
他從垃圾桶裡翻出了幾十只包裝袋。
兩位哥哥大眼瞪小眼。
“他可能昨天忘記幫你買蛋白粉了。”喬丹又發現了壓在蛋白粉桶下面的美刀，有些表情古怪的將錢遞給了喬納森。
喬納森能說什麼呢？
於情於理。
他都只能原諒自己最小的弟弟啊。
“沒事，糖精就糖精，伊恩肯定是想要幫我髒增肌。”事實證明鈔能力的確很有用，喬納森緊握著兩百美刀無比善解人意。
“那你喝啊。”
喬丹盯著喬納森另一隻手中握住的杯子。
“我會喝的，但不是現在。”
喬納森有些繃不住，可仍舊是在嘴硬。喬丹倒是沒有力氣調侃大哥了，他抓起了一瓶番茄醬重新走回到了飯廳當中。
“這是什麼東西？”喬丹發現了伊恩用完就扔到了一旁的磨牙棒。他看到了上面的蝙蝠標誌，瞳孔立馬就是猛地一縮。
“我難道不是產生了幻覺嗎？”
真正的超級大腦或許真的在飛快覺醒。
蝙蝠俠來大都會的新聞。
自己看到的場景。
還有媽媽昨晚罵罵咧咧，慌慌張張的神態——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徹底串聯了起來，倒吸一口涼氣的喬丹覺得自己洞察了真相。
“蝙蝠俠和媽媽之間……”
他不敢想了。
再想下去他就該可憐自己的爸爸了。
不對。
那真的是我們的爸爸嗎？
還是說——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喬丹覺得再多想一下自己都要爆炸，他趕忙用顫抖的手將伊恩的磨牙棒扔進了垃圾桶。
佯裝起了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當然。
如果那種駭人聽聞的事情是真的，喬丹覺得自己恐怕還能活一活，並且為什麼喬納森和伊恩甚至自己都略顯不正常的原因也找到了。
他們不該在大都會。
他們該在哥譚才對。
在那裡他們肯定屬於正常人。
“你到底怎麼了？”喬納森也是端著盤子走了出來，他看到了正在瑟瑟發抖的二弟，越發覺得喬丹今天可能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
“沒什麼！”
喬丹奪路而逃。
飛快的跑上了二樓臥室。
他盯著自己裝有寶具的盒子，想要暫時忘掉難以接受的荒誕現實。雖然和克拉克不對付，但是不代表他和克拉克之間沒有父子之情。
往事一幕幕浮現。
而就在喬丹想要逃避現實的時候。
“叮叮叮~”
他的手機響了。
喬丹的手指顫抖得像被電擊的青蛙腿，因為他看到了螢幕上呈現的是“媽媽“的來電顯示，頓時就有種想要把手機扔出窗戶外面的衝動。
“喂？”
當然。
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恐懼。
喬丹接起了電話。
“你哥哥的電話沒人接了，伊恩和你們在一起嗎？”露易斯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背景音是報社印表機瘋狂的運轉聲。
“剛才還在一起。”
喬丹的聲音飄忽得像真正的絕症患者。
“現在呢？”
露易斯的追問很是嚴肅。
“現在他去上學了。”
喬丹老老實實的給了回答。
“上學？週六上什麼學？”露易斯的語氣很是詫異，她甚至還確認了一下時間，今天加班的多倍工資好在並沒有計算錯誤。
“我也是這麼問過他，不過現在我理解了，他應該是想躲著你們吧，我覺得他可能把他同學都拉起來強制他們去上課。”
說實話，喬丹陰差陽錯之間也是無比共情起了伊恩。
他回想起了那個蝙蝠鐵條。自己這種學渣都能想到的問題，作為家裡最聰明的孩子，喬丹認定了小弟應該不會什麼都猜不出來。
“他告訴了你什麼？你又理解了什麼？”露易斯還以為伊恩在家裡進行了自曝，她略帶試探性的開口向喬丹進行了詢問。
“伊恩什麼都沒告訴我，不過我也還是逐漸理解了一切。”喬丹嚥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看起來非常的緊張。
“是的，我理解了一切……你和爸爸是二婚對嗎？”喬丹終究還是沒有沉住氣，電話那頭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