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粗糙的獸皮斗篷滴落。
豺狼人格拉克蹲在歪斜的木製哨塔上,溼透的毛髮緊貼著面板,讓它渾身發癢。它撓了撓脖子上的跳蚤,逮住一隻塞到嘴裡,然後眯起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望向遠處泥濘的荒野。
“該死的雨季。”
豺狼人低聲咒罵著,喉嚨裡滾動著不滿的咕嚕聲。
紅眼氏族的領地——嚎哭崖。
這裡是一片由天然巖窟和粗劣木棚組成的混合建築群。
豺狼人們不擅長建造,但它們擅長掠奪,那些歪歪扭扭的木樁上掛著風乾的獵物頭顱,有些是野獸,有些是過往商隊的倒黴蛋。
甚至還有幾顆屬於豺狼人自己。
那是被督軍處決的叛徒或懦夫。
格拉克算是一名哨兵,它任務很簡單,盯著外面,看看有沒有兇獸魔物靠近或者其他怪物氏族的身影。
如果有,就吹響骨哨通知同伴。
但今天,它的目光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遠處的雨幕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一閃而過。
它眯起眼睛,紅褐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收縮成細縫,仔細觀察,但是雨水模糊了視線,它只能看到灰濛濛的荒野和搖曳的灌木。
沒發現可疑目標,它沒有在意的收回了目光,打著哈欠,百無聊賴的繼續盯梢。
一陣刺耳的尖笑忽然從下方傳來。
它低頭看去,只見幾個同族正拖著一具鹿屍往巖窟方向走,邊走邊用爪子撕扯血肉往嘴裡塞,它們的皮毛上沾滿泥漿和血漬,獠牙間滴落混著雨水的唾液。
“喂!格拉克!”
其中一個豺狼人抬頭喊道,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下來吃點東西!反正也沒人敢在這種天氣靠近嚎哭崖!”
格拉克猶豫了一下。
嚎哭崖地勢較高,易守難攻,外圍佈滿尖刺陷阱和深坑,坑底插著削尖的木樁,尖端還用塗了毒。
除非危險來自於天空,否則不需要太緊張。
哨塔上又冷又餓,但它更知道擅離職守的下場,上個月有個哨兵因為偷懶睡覺,被督軍血牙親手撕成了兩半,屍體現在還掛在東邊的木樁上風乾。
“不了,你們吃吧。”
它搖搖頭,強迫自己繼續盯著雨幕。
豺狼人的社會里,弱肉強食是鐵律。
外號【血牙】的豺狼人督軍是紅眼氏族的絕對統治者,它的權威建立在暴力和恐懼之上。
格拉克曾親眼見過血牙在戰鬥中咬斷敵人的喉嚨,然後用爪子挖出對方的心臟,當著所有豺狼人的面吞下。
吞吃同伴的心臟。
即便是在兇殘的豺狼人看來,也是一種十分可怕的事情。
腐爪祭司則代表著另一種力量。
格拉克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巖窟深處,那裡隱約傳來低沉的吟誦聲和血肉燒焦的臭味。
作為祭司的腐爪很少出現在普通豺狼人面前,它總是躲在最陰暗的角落裡,用匕首割開俘虜的喉嚨,將鮮血塗抹在刻滿符文的骨片上。
據說。
它能用詛咒讓敵人的傷口永不癒合,甚至能讓死去的豺狼人短暫復活,以亡魂無法安寧為代價,繼續戰鬥。
想到那可怖的一幕。
格拉克打了個寒顫。
它不喜歡腐爪,但更不敢違抗它。
所有豺狼人都知道,得罪祭司的下場比得罪督軍更慘。
至少血牙會給你個痛快,而腐爪的詛咒能讓你哀嚎三天三夜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