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貝託正是因為嗅到了聯邦內亂帶來的巨大機遇,才將目光投向了作為跳板的交界地。
而伽羅斯,同樣是因為預見了這場席捲南方的風暴,才決定重返那片更加混亂但也蘊含無限可能的塞爾荒野!
這個世界從不缺乏野心勃勃之輩。
為了權力、為了資源、為了擴張、為了生存……亦或是為了某種更宏大的理想。
隨著時間流逝,抱著類似想法湧入這片混亂之地的強大存在,只會越來越多。
為了在即將到來的、前所未有的混亂局面中攫取到最大的利益,為了在這場盛宴中佔據最有利的位置……伽羅斯深知,現在的準備工作,必須做得儘可能充分!
比如,爭取一位潛在的、強大的同盟。
眼前的青年金龍如果被逼急了,使用法鱗,短時間內可以堪比半條壯年金龍。
他坦然地望著青年金龍,話語直白得近乎赤裸:“在未來某個時刻,當我們各自的道路在荒野上延伸、擴張,我們或許不可避免地還會站在對立面,成為競爭者,甚至敵人。”
話鋒一轉,他繼續道:“不過,在此之前,在混亂的初期,在遭遇其他更強大、更貪婪、更具威脅的敵人時。”
“作為流淌著龍血的同族,我們可以對彼此……施以援手,我們可以是未來的競爭者……但也能成為暫時的同盟與友軍。”
阿爾貝託既然決定在塞爾荒野發展,並且還欠著他一筆鉅款。
以這條金龍的倔強秉性和宏偉目標,他在荒野上開拓領地、建設秩序的過程中,勢必會遭遇數不清的麻煩與挑戰。
先成為同盟,建立聯絡。
未來,未必沒有機會,一步步將其納入自己的掌控,實現真正的駕馭。
收服幾條懵懂稚嫩、力量弱小的幼龍和少年龍算不上什麼。
讓眼前這條高傲、執著、充滿野心的青年金龍,一點點低下他那高貴的頭顱,變得順從、忠誠,最終心甘情願地為自己所用,這才是能令龍愉悅的成就。
聽到了紅鐵龍的話之後。
阿爾貝託沒有太多猶豫,重重點頭:“不錯的建議,我很感興趣。”
他直視著紅鐵龍的雙目,說道:“伽羅斯,我同樣能感受到你的霸念與野心,作為同盟,我很樂意能與志同道合者並肩作戰。”
頓了頓,他沉聲繼續道:
“當塞爾荒野的塵埃落定,當混亂被終結,當這片土地上,最終只剩下‘雙王’屹立,當你我最終不可避免地站在對立面,成為彼此唯一的競爭者時。”
他微微昂起頭顱,龍威不自覺地瀰漫開來:“我會……全力以赴!來作為對你這位強大對手的,最高敬意!”
只剩雙王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伽羅斯從未想過要統治整個塞爾荒野——那片土地太大、太混亂、牽扯的勢力太多。
他的目標,是趁著混亂,儘可能多地從這塊巨大的蛋糕上,啃下最肥美、最關鍵的那幾塊。
不過。
如果日後真的有機會,能將整個荒野納入囊中……他伽羅斯也絕不會放過就是了。
紅鐵龍不動聲色地將這些念頭壓下心底,臉上依舊維持著沉穩的表情,他可不像阿爾貝託那樣,把所思所想幾乎都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者只是口頭上的約定,但是聖龍往往言出必行,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至於伽羅斯,他敢以自己的惡龍血脈擔保,他同樣不會輕易違背這份承諾。
確定了暫時的同盟關係後。
確定了這份暫時的、基於利益與相互認可的同盟關係後。
阿爾貝託緊繃的精神終於徹底放鬆了下來。
他重新伏回石臺,再次抓起食物送入口中。
奇妙的變化發生了,口中的烤肉彷彿被賦予了靈魂,焦香在舌尖綻放,肉汁豐盈;冰鎮的烈酒滑入喉嚨,帶來的不再是灼燒感,而是一種令人微醺的暢快。
食物終於有了它應有的味道,不再是味同嚼蠟的負擔。
嗡——!
突然。
一陣強烈的奧術靈光自阿爾貝託龐大的龍軀上閃耀而起,在眾龍略帶驚訝的注視下,他的巨龍之軀急速收縮、變形。
光芒散去。
一位身姿挺拔、金髮如同陽光般璀璨捲曲、面容英俊得如同古典雕塑、臉上洋溢著無比熱情燦爛笑容的人類男性冒險家——阿爾貝託的人類形態——已然優雅地站立在石臺之上。
人形體與龍形態。
氣質與神態,竟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靈魂。
龍形態時的威嚴、偏執、沉重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純粹的、陽光般的熱情與灑脫。
“如此的美食與醇烈美酒……”
人形的阿爾貝託拿起酒杯,欣賞著裡面其實不算多澄澈的液體,聲音輕快而富有感染力:“理應被仔細而緩慢地品味、享受,才能不負它們的價值與……廚師的辛勞。”
他挑了挑眉毛,神態專注而享受地開始品嚐侍者奉上的餐點與酒水。
幾杯烈酒下肚。
阿爾貝託臉頰上浮現出些許紅暈,眼神變得更加明亮而恣意。
他放下酒杯,轉向伽羅斯,神情灑脫:“伽羅斯,你是第一個……如此直接地認同我那些理念的同類!”
他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整個大廳:“這份認同,這份……‘理解’!讓我內心無比興奮與感激!”
他激動難耐:“請允許我……在此獻上一曲歌舞,以表達我此刻難以言表的喜悅之情!”
話音未落。
阿爾貝託已從腰後取出了他那把散發著淡淡木質清香的豎琴。
緊接著,在群龍——伽羅斯帶著一絲驚訝,薩曼莎皺眉不解,特蕾希好奇地歪著頭,索羅格面無表情——充滿詫異甚至有些錯愕的注視下。
這位“冒險家”已然伴隨著自己撥弄出的悠揚琴聲,輕盈地躍至了廳堂的中心空地。
他修長矯健的身軀開始舞動,舞姿時而如林間精靈般空靈飄逸,時而又帶著人類宮廷舞的優雅流暢,甚至還融入了幾分蛇人舞者那種充滿原始生命力的韻律,其動作之專業、姿態之優美、情感之投入……竟瞬間讓旁邊那些原本正在獻舞的蛇女們黯然失色,不知所措地停下了動作,
“嘿!如此美妙的時刻,有誰願意來與我共舞一曲嗎?”
阿爾貝託一邊旋轉、跳躍,一邊朝著四周的巨龍們發出熱情洋溢的邀請。
自然是無龍回應。
然而,阿爾貝託的熱情卻絲毫沒有因此消退。
他彷彿完全沉浸在了音樂、舞蹈以及自我表達帶來的極致快樂之中。
琴聲愈發悠揚清越,舞步愈發灑脫奔放,臉上洋溢著純粹的、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
彷彿……他已經完全忘卻了自己身為一條威嚴金龍的尊貴身份,也全然無視了自己正身處一群強大惡龍環伺的堡壘核心。
“這條金龍……”
趴在伽羅斯巨大耳廓邊看熱鬧的妖精龍,忍不住用小爪子戳了戳紅鐵龍的鱗片,用只有他能聽到的、帶著濃濃困惑的細小聲音嘀咕道:“他是不是這裡(她用小爪子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有一點……嗯……精神分裂?”
伽羅斯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喉嚨裡發出一陣低啞的笑聲。
精神分裂?
或許吧。
按照血脈傳承中那些模糊的記載和描述,幾乎所有的金龍,骨子裡都多多少少沾點這種特質。
否則,他們又怎能如此絲滑、如此天衣無縫地在扮演不同角色之間瞬間切換,彷彿擁有多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更深層次地想……
伽羅斯的豎瞳倒映著廳堂中央那載歌載舞的金色身影,心中掠過一絲瞭然。
或許,正是因為金龍們過於簡單順遂的生活,缺乏足夠的挑戰與波瀾。
才使得他們需要以這種近乎分裂的扮演方式,為自己那漫長而略顯單調的龍生,主動尋找一些別樣的刺激與樂趣吧。
“能悠閒到精神分裂……不羨慕,沒什麼好羨慕的。”
伽羅斯定了定心神,心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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