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聖光,自天際墜落。
璀璨的光華落下,化作光柱,狠狠砸在了赫伯特的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是烈日的賜福。
意味著太陽神認可了赫伯特的意志,默許了他立下的誓言,併為他提供了一份幫助。
從這一刻起,赫伯特將擁有烈日的賜福,獲得太陽的力量。
聖騎士的神聖誓言和武僧立下的宏願類似,越是難以實現的誓言,就越是危險,同時也會獲得更強的加護。
而赫伯特立下的【弒神之誓】,即便是在所有的神聖誓言中都是最危險的那一檔。
與之相對,太陽神的賜福也會非常強力!太陽神的加護堪稱慷慨,即便是諸神在仔細感受後都有些眼熱,忍不住咋舌。
【烈日冠冕】、【神聖之軀】、【朝陽活力】、【天火召喚】……
強化力量的、保護靈魂的、提高肉身的強度的、讓所有攻擊附加聖光之力的……
這些各式各樣的加護哪怕單獨拿出一個賜予他人,都足以創造出一位可怕的強者。
在太陽教會的記載的傳說中,一些有著屠龍之名的教會英雄,都只擁有了其中的一種,甚至是劣化一檔的賜福。
但現在,卻像是不要錢一樣,一股腦地“胡亂”丟給了赫伯特。
這十幾份加護將化作赫伯特的鎧甲、盾牌、利劍,成為他弒殺邪惡神明道路上的助力!
這份力量令旁人羨慕,但也令他們心生疑慮。
艾伯斯塔到底想要做什麼?將赫伯特武裝到牙齒,真的只是為了保護他嗎?
還是說,祂是為了創造出一個真正的“怪物”?諸神嗅出了不對勁的氣息,強者們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所以,哪怕眼熱赫伯特的幸運,也很少有人會選擇跟赫伯特換一下。
一些善良的諸神甚至對赫伯特投去了憐憫的目光,為了他的未來而感到惋惜。
危險,永遠是與機遇並存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赫伯特在這一刻獲得了榮寵,享受著榮光臨身,必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刻付出相應的代價。
到了那時候,他的結局,想來定會無比慘烈。
為了烈日而犧牲、倒在討伐邪惡的路上、被他人背叛、被親人疏離……
這是必須要支付的代價。
這是命運對一切生靈的索取。
誰也無法逃離。
唯有諸神才能夠稍稍在命運面前抗衡,鑽進其中的空子,但也無法完全擺脫它的束縛。
眾生都是船隻,盡在命運的長河中浮浮沉沉。
諸神,只不過是稍大一點的小船罷了。
只不過,他們的猜測已經錯了。
大錯特錯。
赫伯特或許真如他們猜測的一般,會在未來付出自己應付的代價,但在這一刻……他也沒有享受到哪裡去。
我現在,很爽嘛?爽個錘子啊!與外界看到的光鮮亮麗、榮光加身不同,赫伯特這一刻的感受其實相當不好。
“……嘶。”
這份萬靈渴望的榮寵,此刻——正無情地將他的身體燒灼。
赫伯特感受著渾身上下傳來的燒灼刺痛,暗自悶哼了一聲,像是被丟進了開水裡泡澡一樣。
赫伯特不是很確定這到底是賜福過程中所必須要承受的一環呢?還是某位小心眼的嗯嗯怪女神在趁機報復呢?不知道。
咱也不敢問。
不過,堂堂烈日之主,應該不會這麼玩不起吧?
我之前不就是朝你打了幾拳嘛,開個玩笑而已,至於這麼激動嘛?
玩不起!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嘛?
你看,我都道歉了,你怎麼還不原諒我啊?
似乎感受到了赫伯特心中的碎碎念,降臨在身上光芒變得更耀眼了。
嗤——
默默感受著愈加兇暴的聖光,赫伯特覺得自己真的快被烤熟了。
感覺自己像是進了烤爐的脆皮鴨子,整個人都繃起來了。
哦!這麼一想,之前的感覺,其實是在用開水脫毛是吧……
那下一步,是不是快滋滋冒油了?亦或者……是在被某位不爽的女神用冷漠卻熾熱(物理上)的目光狠狠瞪著。
盯——
對於這種報復性的惡意對待,之前還在那裡不停打拳攻擊太陽神的赫伯特卻沉默了。
“……”
他安靜地忍受著,一言不發地半眯著眼睛,等待著一切的結束。
他篤定,艾伯塔斯雖然惱怒,但絕對不會真的殺死他,甚至連真正的傷害他都不會。
既然結局已經註定,那痛苦過程只需要忍受既可以了。
之前為了刺激太陽神,赫伯特才不得已地耍無賴地說了那麼多,全都都是調動神明的情緒,最終為了引起祂的興趣。
而現在,目的已經達成,他也就沒有繼續打嘴炮的想法。
他也不想為了這種事情而向太陽神低頭求饒。
太陽神是驕傲的不假,他赫伯特何嘗又不是驕傲的?
痛苦燒灼著肉體,炙烤著靈魂,可赫伯特的情緒卻格外的平靜。
烈日靜靜等待著凡人向自己低下頭顱,展示自己的謙卑,不再直視祂的威光。
而凡人卻靜靜地抬著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無言地回應著。
烈日不語。
凡人無言。
【“……”】
“……”
驕傲的一人一神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肯率先低頭。
不知過去了多久。
煎熬中,時間的尺度開始變得模糊。
一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
漸漸的,赫伯特感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意識從中身體中抽離。
不再感到痛苦,不再體會到聖光的灼熱。
赫伯特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多少度,但能夠“意識到”身體的溫度正在飆升。
像是被工匠埋入爐火中的鐵塊,漸漸被燒紅,等待被鐵錘改變。
然後……
咚!一聲震撼靈魂的巨響,打破了一切的沉寂。
沒有感受到被捶打的痛楚,而是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輕鬆。
在無盡的忍耐與痛苦之後,終於迎來了解脫……與新生。
睜開眼,對時間的感受恢復。
“……”
外界的時間,僅僅只過去了不到一分鐘。
軀體非但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倒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這一切,究竟是靠著凡人堅定意志?還是靠著神明的仁慈實現的?
對於答案,赫伯特來不及思考。
因為這一刻,另一件事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全身的面板上,正逐漸浮現出繁複而古老的聖痕。
他體內自行凝聚的聖痕不同,是由內而外,如血脈般自然生長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