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寧舍一頓飯,不捨二人轉!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
戲班子的一系列裝置也是準備好!
隨著一番開場,隨後老耿頭的板胡也是拉出《大西廂》的前奏,榮郜就把麥克風懟到琴筒邊。
棗木琴筒震得\"嗡嗡\"響,他盯著頻譜圖直咋舌——這音色的泛音列跟上午錄的鋤頭木柄震顫簡直一模一樣,就像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大爺,這板胡是啥木料啊?瞅著包漿夠年頭了!\"
榮郜隨後看向李大爺。
“嘿!”
李大爺拿袖子抹了把嘴,吐了個旱菸圈。
把琴桿上的油亮包漿,露出被煙燻黃的指甲:\"嗨,別的我不知道,但這個我還真知道,這是民國年間的棗木唄!跟你這鐵盒子似的,淨聽俺們東北土地的嗑兒,聽久了連木紋裡都滲著苞米茬子味兒!\"
陽光透過霧絲兒,照見琴桿上細密的裂紋,跟李大爺鋤頭把兒上的年輪一個模樣,都是被歲月磨出來的褶子。
戲班的手絹演員小蓮扎著紅頭繩,見榮郜瞅著她的綵綢直髮呆,拽著他的胳膊就往場邊走:\"小哥,你是外地的是吧,你是在直播是吧?俺教你轉手絹!瞅準了,得用手腕子使勁兒,跟俺們在雪地裡撇冰尜似的!\"
熱情,是刻進東百人骨子裡的東西!
尤其是對外地人,
晌午曬穀場的日頭把穀粒照得金閃閃,戲班在臨時搭起的木臺上開唱《大觀燈》。
榮郜把麥克風架在鼓架底下,鼓師每敲一槌\"咚鏘\",曬穀場的木板就震得穀粒亂蹦,像撒了一地金豆子。
他盯著電腦螢幕的音訊。
李大爺湊過去瞅,鼓槌差點懟到螢幕上:\"你這鐵盒子還能看懂老祖宗的鼓點?俺們這叫'三棒鼓',祖輩兒在田裡就這麼敲,跟鋤地的節奏一個屁眼兒,都是跟土地嘮嗑呢!\"
榮郜想用電子鼓復刻這節奏,鼓搗半天總覺得差點意思,不是這兒太脆就是那兒太悶。
小蓮唱到甩腔時,那聲\"哎嗨喲\"穿過稻田傳回,在耳機裡形成奇妙的和聲,像有好幾個人在遠處應和。
榮郜突然想起向果唱《赤伶》的戲腔,突發奇想。
也是想把二者融合一下。
趕緊把兩段音訊疊在一起。二人轉的潑辣尾音跟戲腔的蒼涼勁兒一碰,頻譜圖上竟織出一張漁網似的紋路,每根線都透著股韌勁。
月上柳梢頭時,榮郜用稻草在稻田中央搭了個環形舞臺,四周掛滿了充電燈泡,把稻穗照得金黃。
榮郜現場鼓搗聲紋融合,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著:把二人轉梆子聲當電子鼓邊擊,手絹旋轉聲做濾波,再把老耿頭的唱腔切成旋律取樣,還偷偷加了段李大爺鋤地時的喘氣聲。
結束了,榮郜也是感覺到恍然隔世...
翌日,老耿頭往榮郜包裡塞了塊鼓皮,油亮的驢皮上全是裂紋:\"這是民國戲班傳下來的,你錄歌時墊在裝置底下,聲兒能帶著好幾代人的戲味兒,跟咱東北的黑土地一個脾氣,敦實!\"
榮郜摸著鼓皮上的裂紋,想起向果說的\"音樂連線心靈\"——這裂紋裡全是東北大地幾十年的嗑兒,有雪窩子裡的苦,有熱炕頭上的樂,如今要跟他硬碟裡的稻田聲紋在數字世界嘮嘮嗑了。
離開的時候,車裡音響放著沒做完的Demo,板胡滑音跟電子鼓在田埂路上懟得熱鬧,時不時還夾雜著李大爺的笑聲和老耿頭的吆喝。
榮郜搖下車窗,晚風帶著稻花味湧進來,混著遠處屯子裡傳來的狗叫聲,恍惚又聽見老耿頭的板胡在晨霧裡響,那調門兒跟鋤頭刨地的節奏一個心眼兒。
他想起李大爺之前跟他說的\"戲班走四方,哪兒有土地哪兒就有調兒\"——可不是嘛,傳統藝術壓根不是玻璃櫃裡的玩意兒,就跟稻田裡的稗草似的,根兒紮在勞動人民的腳底下,跟土地嘮著嗑就把調兒傳下來了。
就像那板胡聲跟鋤頭響,在稻田裡這麼一碰,指不定啥時候就長出新苗兒。
榮郜承認,他在這裡學到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