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如源源不斷的墨汁滴入清水,無聲無息地散開。
它浸透了路明非的每一寸筋骨,每一絲纖維,讓它們瘋狂向大腦呼喊——“我們要休息!”
但這些呼喊統統被【體徵微操】所攔截。
全身上下,每一處組織,每一個細胞都在各種“狀態”的微操調控下各司其職,將“身體”這個龐大的機器以最高效率運轉!【受力分析】與【超速運算】未曾停歇過分毫。其餘詞條哪怕有副作用,也只能在恰當時機被使用。
路明非別無選擇。
眼前的所有關卡都經過精心的設計,只有透過教科書般標準的動作,把握分毫不差的時機,才能在那間不容髮的縫隙中求得一線生機。
否則,要麼被行動被遲滯,要麼乾脆被擊落。
如果不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旁側哥斯拉的原子吐息便會準時如期而至,將他做成健身版烤雞。
甚至,等路明非將關卡推進至一半,哥斯拉還會進化成紅蓮狀態!噴射範圍更大,頻率更快,強度更高……
某種程度來說,路明非覺得這是好事。因為他一旦失誤,就能重開得更快,而不用承受那麼久的折磨了。
而且下次再見面,還能更順理成章地嘲諷它“燒烤技藝已經不是欠佳了,只能說不及格,哪有越練越回去的”!苦中作樂,也就只能這樣了。
還有其他要求。
比如,部分關卡是需要在健身的同時以各種方式生火,才能解除瀰漫前方的“寒霧”,得以透過。
另一些,則是在關卡之間,“組間休息”時間內,要求路明非打造一個強度足夠,形狀恰好足以支撐或是契合對應卡扣的金屬道具,才能繼續。
剛到手的數學lv2詞條【空間構型】在這個過程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只需要短暫開啟,就能獲得對應道具所需的各項精確指標。
這些考核專案,每一項,路明非都曾學過。
在先前的“教學”之中,他像一個好學生,牢牢記住了原理和基礎動作。
但此刻,是“考試”。
作為出題者的日程計劃表顯然深諳此道。它出的每一道“考題”,都嚴格限定在學過的範圍內,絕不超綱。
但,也沒有一道是重複的!每一關都是全新的,更刁鑽的,也更致命的組合。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學生,剛剛囫圇吞棗地翻完高中數學課本,只是剛瞭解公式原理,並將之勉強記住,手上就被拍了一張准考證,然後塞進高考考場。
老師拍著他的肩膀,語氣“溫和”地說:“放心吧孩子,試卷上的每一道題,原理你都學過的!”
實話是實話。
做不出來,也是真的做不出來。
好訊息是,路明非有不止一次的“高考”機會,而且不用復讀不用等待就可以直接參加。
壞訊息是,他每次參加,都代表著需要經歷一次連用“慘無人道”來形容都略顯蒼白的酷刑……對了,答題過程中還得健身。
這就不是人能過的“考試”!好在,路明非覺得,自己雖然距離“混血種”還有一段距離,但離人的定義貌似也有點遠了……
各種詞條加持之下,外加日漸增強的學習能力,他基本每一關只用“死”一次,就能掌握通關方法,並且如同背板遊戲那般,再次經歷時,絕不會出錯。
他必須做到絕無差錯!他既怕痛也怕死,但在這種再怎麼擺爛,或是想其他小聰明辦法也無法起到作用,且毫無退路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咬緊牙關,逼迫自己以絕對的專注去完成每一個動作。
時間,在這片由痛苦構成的煉獄中失去了意義。
汗水滴落在滾燙的金屬鑄件上,瞬間蒸騰起白煙。每一次摩擦生出的火星,每一次被原子吐息灼燒面板的感覺,每一次在鍛造金屬時感受到的火舌舔舐……
三重火之真意,在這非人的折磨中,伴隨著路明非“健身”時的錘鍊自身,一點一滴地滲入他的身體,與他融合!不知過去了多久。
也許是永恆,長到他每一次瀕死前的記憶,都被劇烈的痛楚沖刷得模糊不清,只剩下本能而麻木的進步。
也許是須臾,短到他終於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後,將那條由無數失敗鋪就的,通往終點的唯一路徑,徹底鑄造在身體之中,形成本能。
他一氣呵成,衝過了那由無數複雜死亡節點串聯而成的煉獄!“嗤!”
利刃精準地插入終點高臺處那塊巨石中央的縫隙之中,那縫隙深不見底,僅憑肉眼難以觀察,可路明非打造的青銅劍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滑入,彷彿它生來就屬於那裡……嚴絲合縫!這是融合了除【言出法隨】【語感精通】和【情緒感知】之外,其餘所有詞條的一擊。
劍尖觸底之時,這些詞條作用時間恰好結束。
積累到頂點的疲憊,肌肉撕裂的劇痛,精神透支的眩暈……所有副作用如同決堤的洪流向路明非湧來,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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