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了!”
與路明非同一房間的堂弟路鳴澤被這聲慘叫驚醒,左右環顧之後目光鎖定在路明非身上,卻根本沒膽子抱怨,而是抱緊被子靠牆縮了縮。
無他,這一幕……有些詭異。
昏暗房間裡,一個只穿秋衣秋褲的精瘦少年發出慘叫,而後坐起,中邪般地盯著面前空氣發呆,身體還微微抽搐……
路明非無暇顧及路鳴澤。
他只是怔怔看著前方憑空而浮的那行半透明字型——【警告,請立即執行【起床】計劃!否則將再次電擊】,下意識伸出仍有些麻木的手去觸控。
他摸了個空。
或許只是幻覺?
懷抱僥倖心理,路明非扭頭看向堂弟路鳴澤,想露出一個微笑,說些什麼緩解尷尬。
然而那行字卻在此時變動,先前那個不帶一絲感情的電子音也隨之響起——【警告,電擊倒計時,三,二……】
這不是幻覺!微笑才展露一半便轉為哭臉,而後僵住。
路明非大腦近乎一片空白,但身體本能已經驅使著他掀開被子跳下床。
他不想再遭受那種痛苦了!但半透明字型並未就此消失,而是繼續轉變——【警告,已到【穿衣洗漱】計劃時間,請立即執行,未在預定時間內完成將執行電擊……
【已根據身體素質與實時狀態自動分配時間,倒計時一分鐘,59,58……】
根本沒有思考時間,路明非以平生最快速度將衣服草草套上,然後氣勢洶洶衝向堂弟路鳴澤那邊。
他那半哭半笑的詭異表情仍未消散,堂弟路鳴澤被嚇得發出“嗚嗚”哭聲,頭皮發麻之下,只覺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在身下蔓延開。
但路明非並不是衝向路鳴澤的,他只是為了拿椅背上的書包,旋即奪門而出直奔廁所——倒計時還剩三十秒。
牙刷蘸點水隨便在嘴裡鼓搗兩下,洗臉巾涼水浸溼用力在臉上抹兩把,刺骨的涼意讓路明非終於清醒不少,而那行字仍未消失,只是一味轉變。
【警告,已到【晨跑去學校】計劃時間,請立即執行……】
“路明非!你一大清早在折騰什麼動靜!”嬸嬸炸雷般的聲音在客廳響起。
路明非腦袋被震得嗡嗡響,正打算解釋,卻看見——
【已根據……自動分配時間,倒計時20分鐘……】
“我艹!”
路明非一聲驚呼,根本沒顧得上其他,直接穿過客廳,奪門而出,只餘嬸嬸風中凌亂。
從嬸嬸家到仕蘭中學的距離不算遠,也就三公里多點,坐公交車三站的事。字面看來,二十分鐘跑三公里多,時間很是充裕。
但現在是冬天!
厚重衣物,結冰路面,寒冷空氣,三重debuff加持之下,走三公里都要路明非這條小命了,更別說跑,還要在二十分鐘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路明非並非“形式主義者”,不會每次放假時恨不得把所有書全塞書包里弄個十幾斤……不然他這頓電是吃定了。
現在,拼一拼,或許還有希望?
大口喘著氣,腳步沉重的路明非艱難嚥下喉間的鐵鏽血腥味,已是沒力氣說話,只得心中哀嚎。
“這到底是什麼鬼啊!!!”
……
鎢絲燈在保安亭裡熬出昏黃的光暈,玻璃上凝著層迭的霜花。
老張對著霧氣濛濛的窗戶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牆上的掛鐘。
他是仕蘭中學的守夜保安,每天早上六點半換班。
“六點……十九?”
微微皺眉,老張定睛一看。掛鐘的時針與分針不知為何靜止了,唯有秒針在跳動,可只是原地微微顫抖。
“沒電了?”老張一愣。
“啪!”
身前玻璃上傳來清脆聲響。
老張視線回正,後頸突然竄起一道電流——結滿冰稜的窗框外,赫然貼著一隻慘白的手掌。
窗外的黑暗濃得像是融化的柏油,那隻手突兀得如同從異界撕開的裂縫裡探出來的!
“誰,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