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與楚子航交流時，還得時刻保證自己的訓練強度不下降。
警告一次是沒什麼，可單個日程計劃的警告上限只有十次，他總得給自己留幾次作為保險。
這種情況下交流效率無疑是極低的，且分心交流的路明非不可能再保持“揹物理公式定律”或“想解題思路”這種操作了，那樣等於一心三用！因此，直到下午六點，【練籃球】計劃結束時，【物理】熟練度還是96/100。
路明非現在只要一看到，不，甚至是一想到這隻差四點的資料，就很急。
他有種釣魚佬正在釣魚，水面清澈無比，肉眼可見的一條超級大魚正在自己魚鉤旁徘徊試探，魚嘴距離魚餌最多隻有四公分的既視感——
雖然知道大魚遲早跑不了，但這事換誰來誰能不急？於是，他便用行動證明了一句話。
人被逼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氤氳白霧在上空漂浮著，悶熱裡飄著各種沐浴露和體味混雜的奇怪味道。
青檸籃球館的洗澡間是一個個連在一起的帶門小隔間，其中一個隔間裡，楚子航閉目。
他的運動後沐浴是有程式的，獨屬於混血種這等身體素質才能承受的，如同鍛鐵的方式——
嚴格的三分鐘，一分鐘熱水，一分鐘冷水，一分鐘溫水，分別起到的作用是排汗、收縮毛孔、沖走髒汙。
嚴謹死板到像是個中世紀的苦修士。
楚子航其實不喜歡吃苦，只是他必須保持自己始終精密得像機器。機器一旦放鬆下來就會生鏽，那樣就再也無法弒神了。
他的隔壁，累到精神恍惚的路明非正在熱水沖刷下努力回憶公式。
明明是之前背好記住的公式！怎麼打了三個小時籃球就忘了，一下子想不起來了？路明非已經無心去想劇烈運動下大腦缺氧會導致人記憶力、思考能力下降之類的因素，他只是覺得自己好像要丟掉明明已經到手的知識了，甚至開始恐慌。
這樣下去，熟練度不會不增反降吧！他如同看到那條即將上鉤的大魚離魚餌又遠了些……險些心臟停跳。
就在這時，他忽地靈機一動。
等等，自己又不是一個人，實在不行就請“外援”下抄網嘛！於是他開口，“師兄師兄，你還記得自感電動勢和交變電動勢的公式嗎？”
隔壁，正執行著精密洗澡程式的楚子航一頓。
對他這種完全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冷麵冰山殺胚來說，此等反應也算合理。
畢竟，誰有事沒事會忽然問一個已經上大學一學期的大學生物理公式啊！好在楚子航是真·學霸級別的人物。
當年要不是出了那檔子事，以他的成績，肯定會被保送到清華北大。
而且，混血種普遍比普通人更強的記憶力，保證了他不會像許多高中生那樣，在高考結束後，顱內知識就開始指數級減少流失。
等到兩個多月的假期放完，大學開學時，那些人基本就是一個眼神清澈的大學生了。
只是略一思索，楚子航便回答出來。
本來楚子航還以為這只是路明非的“靈機一動”，俗話為“腦子一抽”。
男生是經常幹這事的，忽然問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或是走在路上好好的，忽然跳起來虛空投個籃……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因為這一回答就好像捅了馬蜂窩一樣。路明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逮著他就是一頓薅，一個個物理公式定律的問題層出不窮！“師兄牛逼！那感抗容抗的公式又是什麼？”
“哇，還有，振盪電路週期頻率……”
“那個，光電效應方程……”
楚子航一一答來，甚至為此被迫延遲了洗澡時間。
本來，因為這是公共洗澡間，有一些來打球的中年大叔和校隊成員，所以還是有些其他交流聲的。
什麼“等會兒去吃點什麼好”“今天碰到個妹子特別漂亮”啦，什麼“我剛才那個中場投籃超帥”“你那純瞎貓撞上死耗子”啦……
可隨著路明非和楚子航這旁若無人的一問一答聲音出現，其他聲音漸漸自覺地變小了。
中年大叔想到自家整天逃課打遊戲的臭小子，看看別人家的孩子，洗個澡都在問公式！不行，回去找個理由揍一頓再說。
校隊成員想到那些放在眼前都不認識，如天書文字般的符號公式，只覺彷彿一種莫名的威壓出現在洗澡間上空。
有的人還不服氣，正嘀咕“這兩人裝什麼逼，這是籃球場有本事比比籃球”呢，另外的人就拉拉他，說進來時好像看到過那人，是仕蘭中學的楚子航，當年市籃球隊的主力中鋒，咱們打籃球也比不過……
這下徹底沒人說話了——這不欺負老實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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