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藥,老大夫又看向角落裡眼神空洞的王寶月,嘆了口氣,“這位娘子,心神俱碎,怕是難好了。”
“衛臨,問問李小久可要隨我回京都。”
說完蕭祁又加了句,“你留些人跟著安排好後事,在護送他們娘倆秘密入京安置。”
*
這日,沈念來了江晚卿房中。
兩人一邊繡花一邊閒聊。
“有這麼多人照顧著,表姐的婚事定能順遂。”
沈念眼裡的難過沒有逃過江晚卿的眼。
想起那日在挽春居里,她期待的眼神逐漸暗滅的樣子。
江晚卿放下手裡的繡繃,輕撫上沈唸的手。
“你是侯府的姑娘,不必憂心婚事,姨母也會為你張羅個好人家的。”
沈念眼裡閃著盈盈的淚,點點頭,“表姐說的是。”
抬手拭淚時,誰也沒注意到沈念嘴角的冷意。
*
次日,江晚卿出現在晉王府前。
這次的心境竟與上次全然不同,坦然地跟著下人步入府中。
陳泰匆匆相迎,“殿下近日不在府裡,江姑娘前來可有事?”
正是他不在才來的,江晚卿笑道,“殿下臨行前見過一面,說讓我來尋你,取回我的東西。”
陳泰想起殿下庫房裡的那隻箱子,“姑娘請隨我來。”
上次來時,江晚卿根本沒有心情欣賞。
只記得王府裡遊廊交錯,假山林立,極盡奢華。
靜下心不難發現竟都是花了巧思佈置的,很是雅韻逸緻。
繞來繞去的,又穿過一處月門。
江晚卿感嘆道,“王府屬實雅緻有餘。”
“後半句是什麼?”一個低沉沙啞的疲憊聲自身後響起。
嚇得江晚卿身子一抖,猛地回身,見蕭祁就站在幾步開外。
他臉色蒼白,一身玄青色錦袍,更襯得他身形清減。
最刺目的是,他左臂竟用布帶吊在胸前!
“殿下!”陳泰又驚又喜,急切道,“您怎麼回來了?傷還沒好利索!可用了膳?這大熱天的,老奴去備些……”
見蕭祁臉色有變,忙噤了聲。
“見過殿下。”江晚卿彎腰行禮,腰間的珍珠禁步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恩。”蕭祁緩步走近,微微俯身,“幾日不見,倒學會‘先斬後奏’了?趁我不在,來尋陳泰?”他的氣息拂過她的額髮,帶著淡淡的藥味和屬於他身上冷冽的檀香氣息。
江晚卿被他看得心頭髮慌,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荷包,遞了過去,“來給殿下送荷包,再順便取回我的東西。”
“倒是言而有信。”
銀線繡就的流雲紋在日暉下微微浮動,那雲絮深處,三兩顆珍珠若隱若現,隨著他指尖的晃動在雲海間浮沉。
“晚兒這女紅比宮裡的強上數倍有餘。”
蕭祁視若珍寶一般塞進了懷裡,緊接著悶吭一聲。
只見他胸前玄青色的衣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洇開了一片刺目的暗紅色!
“殿下!”陳泰嚇得魂飛魄散,聲音都變了調,“傷口裂了!快!快傳太醫!”
江晚卿如遭雷擊,瞳孔驟縮,死死盯著那片迅速擴大的血漬,“流,流血了!”
“無妨,不過是被白虎抓了。”蕭祁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穩。
他抬起幽深的眸子,緊緊鎖住江晚卿驚惶失措的臉。
他低聲喚著,“晚兒。”
在江晚卿和陳泰都未及反應的瞬間。
蕭祁高大的身軀直直地朝著江晚卿傾倒下來!
“殿,殿下!”江晚卿猝不及防,被他壓得一個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