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縣縣衙門前,一輛毫不起眼的青布馬車悄然停駐。
守衛衙役皺眉上前驅趕,“縣衙重地,閒雜車馬速速離開!”
衛臨翻身下馬,亮出腰牌。
兩名衙役看清牌上紋樣,面色驚疑不定。
衛臨冷聲道,“車內乃晉王殿下,還不速去通傳!”
不消片刻,劉縣令已連滾帶爬地奔出,腰彎得幾乎貼地,“下官不知殿下駕臨,有失遠迎!殿下快快請進!”
蕭祁掀簾下車,目光未曾在那縣令身上停留半分,徑直步入略顯陳舊的大堂。
劉縣令緊隨其後,額上冷汗涔涔,不住地用袖子擦拭。
蕭祁在主位落座,端起案上粗瓷茶盞,只嗅了嗅茶湯氣味,眉心微蹙,便不動聲色地放回原處。
劉縣令心肝一顫,忙道,“可是這粗茶不合殿下口味?下官這就命人……”
“不必。”蕭祁打斷他,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劉縣令身上洗得發白的官袍,“本王此來,只為尋一位故人。望劉縣令好生配合。”
“是是是!下官定當全力配合!”劉縣令迭聲應諾,轉頭厲聲吩咐,“快!將全縣的戶籍冊子統統給殿下搬來!”
厚重泛黃的冊子堆滿案頭,黴味混雜著墨香。
蕭祁修長的手指逐頁翻檢,沉穩的動作下是壓抑的焦躁。
‘王寶月,母后臨終前與梅雪嫣最後的通訊,唯有你知曉其中關竅……’
厚厚兩冊翻完,竟不見“王寶月”三字。
“啪!”冊子被重重合攏,擲回劉縣令懷中。
“將魏縣所有三十歲至四十歲之間的婦人,全部帶來!”
“是!快!快按殿下吩咐去辦!”劉縣令高聲下令。
衙役們按著戶籍冊上的名單挨家挨戶索人。
縣衙大堂內,蕭祁目光如炬,審視著眼前一排排被強行帶來的婦人。
堂下哭哭啼啼,亂作一團。
衛臨踏前一步,“肅靜!如實作答即可歸家!”
婦人們雖驚懼,但聽到“如實答話就能回家”,總算勉強安靜下來,只餘壓抑的抽噎。
蕭祁冷冽的目光逐一掃過,“報上姓名!此生是否曾離開魏縣?從你開始!”
審問了大半日,竟無一人對得上號。
最遠者,也不過才走出幾十裡地。
蕭祁臉色愈發陰沉,“人齊了?”
衛臨搖頭,“稟殿下,尚有兩戶婦人未尋到,家中無人。”
“帶路。”
劉縣令忙不迭地躬身引路。
第一戶農家小院,詢問鄰居方知,月前家中老人過世,舉家回了鄉下。
“追!”蕭祁令下,兩名衙役應聲飛馳而去。
第二戶院門緊鎖。
衛臨縱身越過低矮籬笆,開啟門栓。
蕭祁步入院中,推開虛掩的堂屋門。
一個漆紅木櫃上,掛著一把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精緻銅鎖。
蕭祁眸色一厲,長劍出鞘,銅鎖應聲而斷!
櫃門開啟後,裡面疊放著幾件已略褪色的錦緞衣衫,還有兩雙繡工極為精美的繡鞋!
蕭祁瞳孔驟縮,就是這裡了!
“來人!”
劉縣令衝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查!這戶人家姓甚名誰?平日與何人往來?速速報來!”
得知這戶人家在白虎山上認了個“乾孃”。
蕭祁吩咐道,“衛臨!即刻調集人手,隨本王上山追捕!”
白虎山,山如其名,傳聞有白虎盤踞。
山勢險峻,林木遮天蔽日,平日裡罕有人跡。
劉縣令特意尋來山下的獵戶二丁為嚮導。
二丁是個精壯漢子,古道熱腸,進山前將山中險要一一詳述。
衛臨率精銳護衛,警惕地跟在二丁身後。
行至半山腰,撥開一叢濃密的翠竹,一座孤零零的老屋顯露出來。
門口正洗衣的婦人聞聲抬頭,一見來人陣仗,臉色煞白,手中木盆“哐當”墜地,轉身就向屋後山林逃竄!
衛臨疾衝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肩臂,“跑什麼!”
婦人拼命掙扎,只死死低著頭,一言不發。
衛臨厲聲喝問,“姓名!”
“我……我叫肖三娘……”婦人抖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