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了早朝,詹事府正堂裡一道人影站在門前,指節輕叩在雕花門上。
堂內議事的眾人聞聲望去,面面相覷,那位祖宗怎來了此處。
沈徹疾步繞過書架,來到蕭祁身前,彎腰直臂,“臣等見過殿下。”
他平穩的聲線,驚醒了其餘幾位同僚。
書案上的筆架被碰倒,狼毫滾落在地。
一時間衣料摩擦聲紛起。
蕭祁的目光掠過各位弓腰行禮的屬官後頸,笑得越發肆意。
沈徹語氣不卑不亢,“殿下來得倒早。”
“皇兄以死相脅,不敢不來上值。”蕭祁說完在太師椅上落了座。
幾人裝作整理文書,正立起耳朵聽著。
誰能請動這尊大佛,連聖旨都敢違抗。
蕭祁掃視了一圈,輕聲道,“要我做些什麼?”
話一說完,四周霎時做鳥獸散,誰也不想與這祖宗共事。
唯剩沈徹立在一旁。
蕭祁笑道,“沈詹事?”
“殿下來我的值房吧。”
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案牘,蕭祁沉了臉。
“淮之莫不是以公謀私?”
沈徹畢恭畢敬,“殿下何來此一說?”
蕭祁也不避諱,“瞧著我逗弄你表妹,對本王心生不滿。”
“原來殿下也知,是逗弄!”沈徹看向蕭祁,眼中染上慍色。
“能得本王垂青,是你侯府的造化。”
“她已有婚配。”
“宋家那人絕非良配!”
兩人皆不相讓。
你一言我一語,眼看著要吵起來。
最後,還是沈徹退了一步,“這都是記錄太子殿下監國時的案牘,殿下仔細研讀後,寫一篇策論給我。”
蕭祁當即,“沈徹!你確定要公報私仇?”
沈徹垂眸淡聲道,“臣不敢,這是入詹事府的人都要歷經的,殿下可去查問他人。”
沈徹這個‘迂腐’。
當他是孩童不成,還策論。
蕭祁霍然起身一甩衣袖,踏出了值房。
迎面走來一人,嘴角陰鶩地勾著笑。
“皇弟回來了?”
蕭祁不露情緒,“託皇兄的福,‘安然無恙’地回返了。”
“怎不派人與我說一聲,我好與你接風洗塵。”寧王蕭樾說的熱情,面上卻盡是冷意。
蕭祁看著他,冷冷吐字,“皇兄可嘗過梅雪烹茶的滋味?”
“不曾,說得我倒是饞了,今年冬日讓下人收些,皆時相邀皇弟來府中一同品鑑。”
提起這,寧王的臉色漸漸陰沉。
白白折損了他一員大將!
“我先出宮了,改日一起喝一杯。”
“皇兄可聽過江陵劉家?”
寧王頓了頓才轉身,笑道,“江陵距京都上千裡,我如何識得。”
蕭祁緩緩道,“可惜了,劉家上下百口,只活了家主一人。”
“不是未留活口?”寧王極快地問道。
“皇兄怎知曉此事?”
寧王忙道,“聽過一句半句的,好似是江陵的誰家得罪了你。”
蕭祁看著寧王匆匆離開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抬腳剛要離開,身後傳來又尖又細的喊聲,“殿下,殿下......”
蕭祁不耐煩地轉身。
“太子殿下讓奴才來尋您,勞殿下走一趟?”
是東宮的掌印太監劉喜。
蕭祁閉了閉眼,“你去回皇兄,我這就回詹事府。”
*
幾日來,江晚卿日日悶在房裡,對著蕭祁那堆東西發呆。
那浮光錦,她試著繡了幾針。
布料太滑,無法固定在繡繃上
又很容易勾絲,變形。
且不能拆了重新下針。
江晚卿煩得不行。
剛想去院子裡走走,有人送來了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