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頓在談話裡暗中施加了無形的壓力。
坎普勞大團長是後腳才抵達的,他還真的不清楚這個滑不溜秋的老貴族,是不是真的和周家預先商量好了什麼。
但是坎普勞仔細想了想,西敏寺這個組織和神州世家一樣,大多時間都在本土領域作戰,和外界少有來往,故而不太可能和周家有太深的私下交情。
所謂的預先商量,最不利的情況無非就是西敏寺願意償付額外的價錢,要求周家向所羅門聖殿會,提供更不完整的魔術體系資料,讓他們的實力增長程度落後於西敏寺。
‘哼,在財富底蘊上,騎士團向來無所畏懼。’
坎普勞暗自以為想通了老爵士的小把戲。
不管是錢財也好,蘊藏的龍族珍寶也好,繼承了聖殿騎士團遺產的所羅門聖殿會,對比區區西敏寺只強不弱!西敏寺給了你們多少,我所羅門聖殿會給你們三倍!思量至此,大團長於是乎拍了拍身上的重甲發出哐哐聲響,好似在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甕聲甕氣的傳出嗓音:
“哈!我當然和周家提前商量了事宜,只是聖殿會騎士團家大業大,可不是某些不列顛小嘍囉能夠媲美的,所以還需要和教皇冕下商量一番。”
“再者,吾等騎士團可是為了傳播主的榮光、頌揚主的教誨而奔走列國的龐大組織,成員也是從寰球二十億信眾內精心遴選。若是沒有堅定信仰、不通曉教義之人,有何資格邁入神秘世界的大門?”
坎普勞說到這裡已經想定了,所羅門聖殿會作為宗教武裝性質的混血種組織,並不適合秘黨那種學院制,也無需招納學生。
他這代大團長,早已和當代教皇暗通款曲,因而能夠在十字教的遮掩下,在各地設立分殿組織,以招收信徒之名吸納混血種,將各種言靈鍊金術包裝成“主的恩惠”,那些沒見識的野生混血種幾乎是納頭便拜。
現在有了魔術體系,必將如虎添翼,只需稍稍和教皇方面加深合作,以成立一個同樣傳播主之仁愛與救濟的教會,作為名頭,教皇想必欣然應允。
“哦?大團長閣下這是已經有了成熟的腹稿?”老爵士雙眼微眯,兩手握住文明棍華麗的杖頭,“還請容許我好奇打聽一下,究竟是什麼樣的驚天構想。”
“嚯……該不會又是假借天主恩惠之名,將民間血脈優良的女信徒收入修道院,好為你手下的那些騎士,擴充妻妾規模、誕下更多血統卓越的後代吧?”
在老爵士看來,沿用了聖殿騎士團舊制的這個所羅門聖殿會簡直是封建老古董,用包括騎士在內的森嚴階級制度統御內部,在上級的騎士面前,很多修女信女只是他們的私人財產。
“少在那拐彎抹角的陰陽怪氣,你們西敏寺僅用一紙契約,就衡量和吞吃混血種職員的全部價值,把不列顛折騰得烏煙瘴氣,在天主的眼裡更是罪不容誅。”
坎普勞大團長和斯諾頓爵士作對多年,這點互相潑髒水的事情早已稀鬆平常,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在這個並不屬於他們的地盤,兩人的話語多少有些剋制了。
大團長已經打定了主意,為了徹底不落後於宿敵西敏寺、甚至在短時間內取得最大發展規模。
他要和教皇冕下深度合作,在獲得魔術體系後,允許樞機主教(紅衣主教)協助他們進行新組織的管理,甚至邀請教皇成為新組織象徵性的首腦(教皇立憲制!),從而獲得十字教從資源到人脈上的最大力度支援。
不過這樣一來,新組織必然也要冠名為“教會”了。
坎普勞大團長決定率先搶定命名權,強調他們所羅門聖殿會有著推不開的莫大貢獻。因此新教會的命名,也有必要加上“templar”(聖殿、聖堂/聖殿騎士、聖堂武士)一詞。
就取名為templar church(聖堂教會)好了。
兩個死對頭於是在貴賓室裡,從眼神到言語產生了激烈的交鋒,可惜的是礙於客場作戰收斂了烈度,還不至於到動手的程度。
但換個角度想,也算是消磨了不少的無聊等候時間。
直到媧主領著一眾神州世家的家主們到來。
新一輪針對秘黨的密謀才剛剛開始。
————
衛宮現在的感想是,唉,這位諾諾一點不適合作為酒德麻衣口中的什麼“異父異母乾妹妹”來看待,最起碼她完全不像衛宮美遊那樣乖巧文靜。
頂多貼近克洛伊/小黑,而且還是讓人猜不透心思的“中二跳脫思維形態”。
直到房車抵達周家之前,諾諾還一臉真誠,堅持緊緊拉著他的手說:
“衛宮啊你要小心警惕防範世家!世家不是好東西!”“那個家主一定在暗中密謀什麼,千萬不要被表象迷惑!”“不如你我二人早日聯手,共同遠離這利益紛爭地帶的漩渦!”
衛宮感覺諾諾好像在腦補一些不存在的東西……
感覺這瘋丫頭等到徹底恢復過來後也是個活寶。幸好她沒拿金箍棒身穿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說要一起殺上寶殿、“奪了鳥位”。
他從酒德麻衣那裡聽說了這個女孩的悲慘經歷,才稍微理解了一些諾諾的思維方式。
據此來看,應該是她在陳家時期的原生家庭環境太過糟糕了,一旦進入類似的環境會產生類似ptsd的情況。
媧主也確實在謀劃一些東西,但和諾諾她父親的那些密謀應該並不是能簡單相提並論的。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衛宮也不是諾諾自己人生的經歷者,對於她此刻的腦補內容一時半會兒也難以糾正過來。
再待一陣子,諾諾或許會發覺世家與世家也是迥然相異的,她的想法也可能變得不那麼偏激呢?……但也難說,不幸的童年或許需要用一生去治癒。
在拉著衛宮說完一堆話、試圖和他“建立統一戰線”之後,諾諾最終還是沉沉的睡去了,她的身體還需要時間來恢復。
下車之後,車門之外湧來了一大堆醫護人員,衛宮再三拒絕了被一群人抬上擔架的邀請……他本來就沒有嚴重的外傷,最多隻有魔術迴路上的“內傷”,自己走路毫無問題。
於是他們只得將還在沉睡的諾諾輕悄悄的搬入單獨開出的病房。
衛宮和酒德麻衣、零揮手作別——她們倆會坐著薯片妞安排的車離開——並婉言謝絕了酒德麻衣堅持繼續揹他一路的做法……他感覺這女人老想著這一出是不是在暗中調戲他。
此時早已日上三竿,衛宮踏著陽光與細碎陰影紛亂交錯的大道,按照那個不著調醫生的方子去領了“補身藥”,併成功收穫了值守煎藥處的小姐姐們一致的怪異眼神。
‘嘶,總感覺這又要傳出什麼不得了的緋聞了。’
衛宮回想著近期接觸過的女人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看了看時間,他決定轉道在附近找找老唐,按理說以老唐的運氣,沒參與後續的戰鬥的話,說不定只是受了點輕傷,不至於被送進重症監護室之類的場所。
那樣的話,他找起來就很輕鬆了……
因為只要找到整條道上氣氛最快活的那個病房就行了。
“……丙字七號房。”
找了一陣,終於循聲找到了聲響最大的病房。衛宮看了一眼門牌,果然從這間聲音鬧騰的房門內,傳來了老唐眉飛色舞的大嗓門,並引來旁人一陣歡聲笑語。
“……你可別不信!當時面對堂堂神王奧丁和一群威武英靈,我和我的衛宮兄弟兩人嘎嘎亂殺!”
老唐此時頭上腫的大包已經敷了藥,但他就是躺在床榻上不起來,顯得自己之前英勇戰鬥受了多大傷一樣。
他那長長的眉毛倒是隨著誇張的言語表情時不時挑動,逗得旁邊的護士姐姐坐在椅子上,幾乎笑彎了腰。
“兀那奧丁一聲怒喝,起手就是一個挺槍突刺,角度刁鑽狠毒,孰料老唐我早就看穿了這水貨神王的進攻意圖,閉著眼身子一轉就躲了這一下,誒!您猜怎麼著?”
“我這一轉就趁機兩手一撮一拍,把臉盆大的火球招呼到了這八足馬獨眼龍傻愣愣的面孔上……”
衛宮為了保持禮貌不破壞氛圍和老唐談興,還站在門邊上聽了一會兒,誰知老唐這故事會講個不停,沒完沒了,情節描述還愈發離譜……
什麼神王發怒伏屍百萬,什麼移山填海星移斗轉,什麼神王之位輪流坐,今晚歸我唐神王!
……直到最後“好兄弟衛宮”的原版劇情竟是被這傢伙直接神隱,忘了個乾淨,劇本爆改成了唐神王英雄傳說。
哇靠,老唐你這個小作坊,下料就是猛啊。
“咚咚。”
實在聽不下去的衛宮敲了敲門板,拎著藥走進來時,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老唐撞見故事裡的正主不由得一下子卡了殼,空氣彷彿凝滯了一瞬間。
看到來人後,護士姐姐索性也不再聽老唐的單口相聲了,轉而眼神發亮的跑到了衛宮面前。
她拿起一支水性筆要簽名。隨後衛宮嘴角抽搐的,按照護士小姐姐的要求在她的白潔護士服上寫下了歪歪扭扭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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