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餘則成讓葉翔之找來了醫療組。
到了審訊室。
兩個美大兵正抽雪茄,樂哈哈的打牌。
洪智有對手下很寬鬆,只要不耽誤正事,用不著一板一眼站崗。
不僅給美軍士兵準備了上好的雪茄、汽水、零食,打發時間的棋子、卡牌等等,薪酬、加班費也是高的離譜。
隔三差五,還給他們發去不夜城、紅燈區的小費。
所以這些高高在上的美大兵,都十分樂意效勞,甚至搶著輪崗。
現在基隆總部但凡有點關係的,削尖了腦袋找威爾士和安德森的關係,請求調到灣北辦事處來給洪秘書長當差。
也正是因為高額薪資和職位的稀缺搶手,這些美軍看似懶散,但涉及正事時十分嚴格,絕不是誰來了打聲招呼或者塞兩三百美金就能買通、打發的。
對此,餘則成除了感慨鈔能力的強大。
更敬佩洪智有獨特的個人魅力、管理。
一個人能成功,並被大多人喜歡,絕非偶然啊。
“開門。”餘則成道。
“抱歉,沒有秘書長的命令,不能開門。”把守大門的美軍一個手握衝鋒槍警戒,另一人用蹩腳的中文和單片語成句子,比比劃劃道。
“我是事務助理。
“這也是秘書長的意思。
“開門吧,出了事,我向秘書長負責。”
餘則成板著臉,擰擰巴巴的說著英文。
他最近苦學了點,沒謝若林上道快,但一般交流比比劃劃大致也能說上幾句。
兩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猶豫。
“再不開門,明天我就撤銷你們。”餘則成不爽道。
“好吧。”
兩個士兵想了想,還是讓開了。
“快。”
餘則成一擺手,醫療組的人立即進去。
專業的事他不懂。
在外邊等了個把鐘頭。
“怎樣了?”他問道。
“輸了液,回頭弄點清淡的給他先暖暖胃,一時半會肯定不會死了。”醫生道。
“辛苦。
“你們的檔案,我都登記好了。
“知道這是誰嗎?“孔令侃。”
“他要死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好好治。”
餘則成看了幾人一眼,冷冷叮囑道。
“放心,餘助理。”幾人連忙領命。
……
孔家府邸。
毛人鳳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齊五,怎樣了?”孔夫人問道。
“餘則成趁著洪智有不在,讓醫護人員對令侃進行了救治。
“我問過醫護人員,狀況不太好。
“得抓緊了。”
毛人鳳道。
“齊五。
“委座近來對杜魯門政府很失望,他正委託庸之在杜威身上下注。
“一旦杜威能成為下屆美利堅總統。
“庸之會勸說他更換太平洋司令長官,由傑拉德將軍擔任,到時候我們會製造紅票攻島危機,傑拉德將軍會派至少二十萬的美軍駐紮灣島。
“你明白這其中的意義嗎?”
孔夫人眼白略大的鳳目半眯,饒有深意的看向毛人鳳。
“委座怕不會同意吧?”毛人鳳沉聲道。
“這由不得他吧,不駐軍,沒有第七艦隊,灣島不堪一擊。
“駐軍……哼。
“洪智有在灣島、乃至整個亞太的產業,必將由我孔家接手。
“我孔家會比昔日更輝煌。
“而令侃將會是灣島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
“你懂我的意思嗎?”
孔夫人冷冷道。
毛人鳳額頭滲出了冷汗。
“齊五。
“如今建豐屢屢打壓你。
“同樣,他欲置令侃於死地。
“從某一方面來說,咱們才是真正的盟友。
“如果我沒猜錯,你比我還想建豐死吧?”
夫人陰沉的雙目,直勾勾盯著他道。
“孔夫人,我,我耳背,聽不清你說的話。”毛人鳳吞了口唾沫,緊張道。
“別裝了。
“在這場博弈下,你已經輸了。
“上次柴前案,你也看到了,只要委座在,你要麼乖乖交出情報系權利,要麼永遠被建豐踩在腳下。
“還有……俞濟時啊。”
夫人冷笑了起來。
俞濟時……毛人鳳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
“權利沒了。
“女人也沒了。
“齊五啊,你活著圖什麼呢?
“戴笠乾的再多,不也是殞命岱山,到頭來不也是追授箇中將。
“你覺得到死那天,比戴笠強嗎?
“想想人家鄭介民吧,44年就授中將銜,現在又是一級上將。
“為什麼?“因為他跟美佬關係近,跟對了主子。
“委座和建丰容不得你。
“你唯一翻身的機會,就只能另尋靠山嘍。
“說真的,要不是你現在跟我三妹走得近,你都沒資格聽我說這番話。”
孔夫人一撩絲巾,傲慢道。
毛人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渴望權利。
很透了俞濟時,與自己的無可奈何。
他更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精力、體力大不如從前。
在委座和建豐的雙重打壓下,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麼沉淪、交權認輸。
要麼梭哈與孔家合作,賭一賭杜威成為總統後,灣島能重新洗牌。
“哎,影心不愧是軍統以前出了名的大美女啊。
“都生了好幾個孩子,還是這麼風韻猶存。
“正巧我這到了兩步法國的新片。
“待會我就讓俞濟時去接她,來我這一起看看電影。”
見毛人鳳不表態,孔夫人又補了一刀。
“你想我做什麼?”毛人鳳就像一座隱忍的火山,雙目漸漸微紅。
“你說的那個杜長城太狡猾了,我根本找不到他。
“你馬上聯絡他。”
孔夫人吩咐道。
“夫人,恕我直言,去香島根本不現實。
“眼下離島比登天還難,保密局執行大陸、香島的秘密行動,必須提交資料由建豐稽核。
“官派離島行不通。
“非官方也難。
“況富春案後,現在所有的特別通行證辦理,必須由吳志清簽字才有效。
“沒有他的允許,別說杜長城,就是我、鄭介民想去香島也很難。
“而且,這個吳志清是委座的鷹犬,辦事極為死板,你想離開灣島,他會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問清楚。”
毛人鳳說到這,喝了口茶化了化嗓子裡的老痰。
他清嗓接著道:“洪智有所住的是私人島嶼,核心區域安保全部都是忠誠於他的好手。
“其中就包括鋤奸隊的孫成、斧頭幫的周炎。
“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毫不誇張的說,想在香島綁架他的女兒,比綁架建豐還要難上百倍。
“所以,夫人您的計劃根本沒有一絲實現的可能。
“我不會讓自己最忠誠的部下,白白去送死。
“杜長城,你自然就找不到了。”
要不是這個女人太蠢,又是自己翻身的唯一指望,毛人鳳是不會說這麼多的。
“好你個毛齊五,總算是肯說實話了。”孔夫人頗是惱怒。
“那你說怎麼辦?“洪智有現在要我一個億的美金。
“有這筆錢,庸之寧可栽培小的。
“但我是母親,我絕不允許令侃有事,更不能容忍自己栽在一個蕭山鄉巴佬身上。”孔夫人道。
“很簡單。
“殺了洪智有。”毛人鳳道。
“說說你眼下的難處。”他問。
“委座和建豐我可以搞定。
“眼下的癥結卡在麥克阿瑟和洪智有,我幾乎拿這傢伙沒有半點法子。”夫人道。
“那簡單。
“殺了洪智有。”毛人鳳道。
“這是杜長城的地址,怎麼策劃,你自己派人去找他。
“另外,我建議你洪智有那邊的談判得抓緊了。
“雙管齊下。”
說完,他用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個地址。
涉及身家性命的事不打電話,不留筆跡,不親口下令。
這是戴笠傳授給他的經驗。
……
晚上十點,夜色森沉。
中山路二十六號。
破舊的老宅內。
杜長城光著膀子,一瓶散裝酒,一盤豬頭肉,兇戾陰森的三角眼裡滿是血絲。
這位保密局的技術組組長,過得並沒有想象中的風光。
島上的富商少。
稍微有點門路的,都有山頭。
糧市、商鋪有幫派收保護費,這些人跟保安司令部勾結很深。
像他這種不上不下的職業,很難再像大陸上一樣敲詐到油水。
關鍵,這鬼地方的風水跟他相剋。
打來到灣島,杜長城在地下賭桌上就沒贏過。
帶過來的那點家底早就輸了一乾二淨。
日子也是過得捉襟見肘。
咚咚!
外邊有人叩門。
杜長城沒動。
最近催債的有點狠。
他夾了塊豬頭肉,拔出手槍上膛的同時,咬肌隨著眼神兇戾而緊繃。
敲門聲很有節奏。
三短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