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裡只剩下這三個字。
“噗通”一下,他從床上滾了下來,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舉起雙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別……別殺我!
“大哥,好漢,我錯了,我給你們錢,我把所有錢都給你們!
“只要你們放過我,什麼都可以的。”
老魏的眼神沒有半分動搖。
啪!
啪!
加了消音器的槍聲很沉悶。
老邱身體重重向後倒去,眼睛瞪得滾圓,滿是難以置信,隨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解決了老邱,老魏緩緩調轉槍口,對準了床上瑟瑟發抖的李紅。
李紅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舉手顫聲說道:“我是自己人!
“是我!是我讓尤通聯絡的洪股長,是我叫你們來的!
“好漢,是自己人啊。”
老魏冷冷地看著她:“沒錯,我們以前是自己人。
“可惜,你們自甘墮落,成了叛徒。
“是你們自己選的死路。”
李紅目瞪口呆,腦子一片空白:“你……你們真是紅票鋤奸隊!”
老魏嘴角露出一抹譏諷冷意:“你以為呢?
“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啪。
又是一聲槍響。
李紅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老魏走到窗邊,一把扯下那塊白布,從腰間拔出匕首,在自己指尖上輕輕一劃。
他用滲出的鮮血,在白布上寫下了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叛徒必誅!
……
翌日。
南崗這處宅子已經被警察廳的人團團圍住。
高彬與周乙一行人走進了血腥味瀰漫的臥室。
看著慘死當場的老邱夫婦,高彬用白手套在鼻子前扇了扇問:
“什麼情況。”
魯明躬身彙報:“科長,法醫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是昨晚十點左右,都是被人奪門而入打的黑槍。
“從現場簡單粗暴的手法來看,像是紅票鋤奸隊的手筆。
“你看這個。”
他呈上一塊帶著血字的白布。
高彬瞥了一眼,眉毛一挑:“既然確定是鋤奸隊乾的,那就收屍吧。”
他轉頭吩咐周乙:“周隊長,你待會兒寫個詳細的材料,直接交給馬廳長。”
“是。”周乙應道。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朝樓下走去。
高彬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很是感慨的冷笑:“這叫什麼?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我看,咱們也得當心點啊。”
周乙面色沉穩地附和:“是啊,紅票恨老邱比恨咱們要深得多。
“不過,也許下一個目標就是咱們。”
高彬邊走邊點頭,深以為然:“可不是嘛。
“紅票有鋤奸隊,軍統有鐵血青年團,天天放炸彈、打黑槍,防不勝防。
“咱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不好搞啊。”
話是這麼說,但他嘴角那壓不住的笑意,誰都看得出來。
老邱這個心腹大患一死,智有那邊就輕鬆了。
高彬又想起一件事,問道:“老邱不是抓了個紅票的高層嗎?人呢?”
魯明立刻回答:“報告廳長,據說是讓陳景瑜提走了,說是保安局那邊要親自審理。”
高彬罵了一句:“保安局這幫狗東西,真是什麼功勞都要搶!
“也罷,這事就這麼結了吧,剩下的跟咱們警察廳沒關係了。”
他看向周乙:“周隊長,你說是吧?”
周乙連忙說:“廳長說的是。”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事能少一樁,就少一樁。”
上了車。
高彬狀似關心地問:“秋妍最近怎麼樣了?”
周乙回答:“好著呢,能吃能睡。”
“今早還約了智有,說讓他陪著去挑幾件新衣服,說智有眼光好,有品位。”
開車的魯明在前面聽著,忍不住乾咳了一聲。
高彬則是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挑衣服?
怕不是挑地方睡覺去了。
智有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沒個譜了。
他語重心長地提醒道:“周隊長,到了這個月份,最好還是讓秋妍在家裡靜養。
“能不出去就儘量別出去,這天寒地凍的萬一滑到摔一跤,動了胎氣可就麻煩了。”
周乙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勸了,不聽。
“不過,智有也不是外人,他辦事穩重,有他在我還是放心的。”
高彬板起臉:“放心也不行!自己的媳婦自己疼!
“回去我就好好警告一下這小子,讓他少拉著秋妍出去瞎逛!”
周乙笑了笑,沒再說話。
哎,看來自己頭上這頂帽子,這輩子是摘不下來了。
……
此刻,洪智有正陪著顧秋妍在逛商場。
顧秋妍挺著肚子,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貨架上的布料,一邊低聲問道:“周乙說,你能搞到電臺?”
上次她在山裡遇險,就是洪智有託人救的。
她很清楚,自己和周乙的身份在這位洪股長面前,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洪智有手裡把玩著一個打火機,漫不經心地說:“嗯,只要錢給夠,大部分事情我還是能搞定的。”
顧秋妍的眼神亮了亮:“可以快點嗎?我聽說珠河那邊又要搞大搜捕,我急需電臺和山裡保持聯絡。”
“快不了。”
洪智有直接給她潑了盆冷水。
“這玩意兒不是大白菜,一些主要的零部件都得從日本人手裡採購,買回來還要找專業的人士組裝除錯,不是說給就給的。
“最快,也得半個月。”
顧秋妍有些失望:“好吧。”
她猶豫了一下,又開口問道:“那……能不能再請你幫忙撈個人。”
洪智有來了興趣:“撈誰?”
顧秋妍說:“叫張平鈞,之前他和他的女朋友被法院判了刑,說是得關三年。”
她補充道:“錢不是問題,要多少我都可以想辦法。”
洪智有冷冷一笑。
他看著顧秋妍那張充滿希冀的臉,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
“這不是錢的事。
“張平鈞和他那個女朋友,早就按照戰時嚴厲處分秘密槍決了。”
他可不像周乙,凡事都得顧忌著她的情緒。
張平鈞和他女友的死,純粹就是顧秋妍作出來的,沒必要慣著她。
顧秋妍捂住了嘴,整個人都僵住了。
“可……可是周乙說……”
話沒說完,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瞬間,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
洪智有將心情失落的顧秋妍送回了家。
他沒多做停留,開著車,徑直去了馬文棟的辦公室。
這一次,他帶上了關大帥留下的那份金礦契約。
馬文棟對於剿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毫無興趣,爽快地同意了暫停山崎大隊在山裡的清剿行動。
“洪桑,從現在起咱們就是合作伙伴了。
“你的那一成,不管金礦未來開發的多大,我都會一分不少的給你。
“我更希望咱們不僅是夥伴,還能是朋友。
“至少在女人和做生意這一塊,咱們是很有聊的。”
馬文棟收好契約,淡淡笑道。
這一點洪智有深以為然,何止是有聊,簡直就是同道中人。
“當然,我們是朋友。”洪智有道。
“對了,我那個朋友,他說昨天晚上太麻,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法子。”馬文棟聳肩問道。
“用水稀釋,減少藥物分量,或許會好點。”洪智有就知道這個蠢鬼子急於求成,肯定會麻了。
“謝謝。”
馬文棟很紳士的欠身致謝,話鋒一轉又道:
“對了。
“你得讓那個叫徐雲纓的女人,解散她的土匪勢力,這也是植田謙吉司令官的要求。
“還有,為了表示誠意,你最好是把她接到哈爾濱來,放在你身邊。
“我不想為難你,希望你也不要讓我為難。”
“當然,我會盡快讓她下山。”洪智有欣然答應了。
離開警務廳,剛回到辦公室,迎面就撞上了副廳長劉振文的秘書龔青山。
“洪股長,劉副廳長請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洪智有心裡一動,劉振文很少跟他談話,生意上的份子也沒短缺過他的。
過去這段時間,他在警察廳與澀谷三郎、馬文棟鬥,劉振文一直是在暗中看戲。
當然,老傢伙顯然是看衰自己的。
否則,在搞掉澀谷三郎,自己最盛的那段時間,他早就該找自己談話,商量跟他女兒交往的事了。
一邊琢磨著,他走進了劉振文的辦公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