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力憤憤不平,看向沉默不語的杜若:“就這麼讓人走了?”
“杜姑娘。”季大人喚一聲:“本官雖不追究,但杜永安偷了你的藥,還推你背鍋,你若想告他,堂上本官會據實相告。”
杜若淡淡一笑:“多謝大人,杜永安再不濟也是我父親,女兒告親父天理難容啊,這次也是我疏忽,以後我會更小心,再不會給他機會的。”
“本官母親還請杜姑娘多照拂。”
“我剛為老夫人開了藥,以後每十日我會來給老夫人請脈,若有事儘可叫人去杏春堂尋我。”
“本官已叫管家為杜姑娘定了塊妙手回春的匾額,不日便會送到杏春堂,聊表本官的感謝之情。”
“謝大人……”
杜一鳴扶著杜永安坐上馬車,杜永安看著兒子陰鬱得嚇人的臉色,他靠在角落,心中慶幸兒子來的及時,不然今天他定被打得血肉模糊……
“從今日起,父親稱病呆在家中,杏春堂暫時由二叔管理。”
杜永安猛的坐直:“你還教訓起你老子來了……”
“季大人最後的話你還聽不明白嗎,今天若不是我求了太后的恩典,父親這條命保不保得住不說,祖父白手創下的杏春堂就毀在你的手上了。”杜一鳴狠瞪向杜永安。
兒子向來溫文儒雅和顏悅色,從未見過他狠戾陰鷙的樣子,杜永安有些發杵:“我是怕杜若這丫頭對你有威脅。”
“父親別為自己的自私找藉口。”杜一鳴低喝,他拉了拉微緊的領口,長出一口氣:“她一個離了夫家的下堂婦,如今祖父也不在了,而我是太醫院御醫,她能撼動我什麼。
重開杏春堂,那就是她的棲身之處,你如此苦苦相逼,到激起她逆境反撲。
我早說過別碰那個藥方,那劑夾竹桃就是專為你設的坑,你竟真的跳進去,簡直愚不可及。”
杜永安怯怯的縮回去:“她自小就傻傻的,哪裡知道……”
“她三歲熟讀論語,八歲就能在杏春堂獨自作堂,這份聰慧杜家哪個能及?她是心思單純,但不傻。想想李家的下場,那就是把她逼急了。”
杜永安嘴硬道:“我可是他父親,她還敢大逆不道不成。”
“她若把你當父親,季大人要打你板子時,她會冷眼旁觀嗎?”杜一鳴隱下胸中怒火:“今天看到杜若,那雙眼睛裡已經沒了單純,而是充滿了仇恨的絕決。
我在太醫院有今天的地位全賴太后,可太后的身體每況愈下,我正煩惱素手無策,父親別再給我添亂了。
季老夫人的事雖揭過了,季大人是個記仇的,看著父親平安無事在外招搖,難保他不把今日的事傳揚出去。
父親在家待著避避風頭,有我在,杜家家主之位沒人敢與你爭。”
杏春堂,後院。
杜駿赤膊跪在院中,雙手拖著藤條,抬頭怯然看著面色冷寒的杜若。
“阿姊你打我吧,求阿姊別趕我走。”
杜若端了碗藥遞給他:“喝了。”
“這是什麼?”
“毒藥。”
杜駿接過碗,看了看杜若,清亮的眸子蓄滿了淚水:“我死了,求阿姊常回去看看母親。”
說罷,他昂頭一口將藥喝下,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著他的臉頰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