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昨日那一場暴雨今日氣溫卻是低了不少,撲面而來的涼風卻也清爽,抬眸望去,天空中清澈明淨,唯有一朵朵白雲浮於蒼穹,似綻開的棉花。今日的松州城冷清了不少,街道上見不著多少人,店鋪也大多關閉,便是偶有開門的也多是在清理被積水浸泡的貨物,不知不覺便到了伊洛河畔,岸上還能看到河水漫上殘留的痕跡。曾經的伊洛河畔可是整個松州城最繁華的地方,可現在卻是一片狼藉,大抵昨日那樣狂猛的暴雨在松州城也不多見,不然的話不會有那麼多商戶將店鋪開在這裡。
不少房屋沖垮了,磚瓦破碎,土坯砌成的牆壁也坍塌在地面上,彷彿一座小山包,縫隙間細細的水流帶著黃色的泥土湧入積水。
翻滾的河水中,偶有舒緩之處還能看到破碎的木板。
終究是引發了水患,雖然下雨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實在太大,值得慶幸的是這種洪水來得快去的也快,現在伊洛河水面已到了河岸下面,只要別在短時間內再來暴雨,當是沒什麼問題。
有人在廢墟中挖著什麼,不時還能聽到一陣陣哭嚎的聲音,許是家裡有人被洪水捲走。
聽著這樣的聲音,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便沉了下去,從古至今洪水地震之類的自然災害都是非常可怕的,哪怕是這個世界的武者,在天災面前夜顯得格外渺小。
前面傳來了一陣動靜,抬眼望去,卻是一群穿著制服的差役,腰間佩著彎刀,看到那些正在廢墟中或是救人或是搶救財物者就走上去拍拍那些人的肩膀,當看到是官差,一個個便從懷裡摸出一兩銀子的碎銀。
便是那些嚎啕大哭者也不例外。
沒多時那些官差便到了兩人面前:“二位,老規矩,兩個人,二兩碎銀。”
宋言一時間有些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情況,身側的洛天衣卻是面色冷峻,抬起右手便拍在河岸邊的一根欄杆之上。
啪。
一聲脆響,那實木欄杆,頃刻間便成了粉碎。
宋言心頭都是微微一顫。
那幾個官差更是臉色灰白,再也不敢提二兩銀子的事情,繞過二人徑直衝著後面的目標奔去,彷彿什麼都沒看見。
“這是什麼情況?”
洛天衣眉頭皺起,臉上滿是濃濃的厭惡:“治水銀!”
……
洪水,自是影響不到那些真正大人物的。
紀家!
佔地十幾畝的宅院中,近百名僕役正忙著清理積水和淤泥,通判雖然算不得太大的官員,品級不高,但因執掌刑律也足以稱得上權重。
紀誠正在悠閒的品著茶湯,雖然有點辛辣但提神醒腦,那些下賤的平民稱其為藥湯,對這般說辭紀誠嗤之以鼻,茶的妙處又豈是那些泥腿子能品味的?
因著暴雨,州府放衙半月倒是樂得清閒,其對面便是紀家獨子紀文軒。
於這個兒子,紀誠還是比較滿意的,年歲不大已經有幾分才氣,今年考個秀才,三十歲之前中個舉人,四十歲之前高中進士當是沒什麼問題。莫要覺得四十歲才成進士很差勁,科舉又豈是容易的?
唯一不好的便是這性格,許是因為出自官宦之家,導致脾氣有點暴躁,吃不得一點虧。
就像現在……
“那宋雲,什麼東西?居然敢寫詩罵我,當天晚上我就跟幾個同窗趁著夜色,揍了他一頓,父親,您是不知道那傢伙被打的老慘……”
那首詩,紀誠也是聽過的。
年輕人嘛,寫寫詩填填詞,陶冶情操實屬正常,這一句為賦新詞強說愁未免罵的太狠了。
恰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從前院傳來,卻是一個差役,等跑到紀誠面前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喉嚨裡都能聽到呼哧呼哧的聲音:“老爺,不好了!”
紀誠的臉色便沉了下去,他是個溫吞的性子,最是見不得這樣毛毛躁躁的:“什麼不好了,能不能說點吉利的,慌成這樣子,成何體統?平日裡我怎麼教你們的,遇到事情要冷靜,便是天塌了也有老爺我頂著……”
“宋雲……死了!”
啪嚓!
紀誠手裡的茶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原本的溫吞和沉穩霎時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天,真塌了!頂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