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真要打起來,很有可能不是一對二,而是一對三。
沒錯,在平陽城還有第三個宗師級高手,枯榮老鬼實在是想不通,這可是宗師啊,不是什麼大白菜,小小的平陽怎會有這麼多強者?還是說他脫離中原太長時間,跟不上時代了?
那是一個臉上帶著詭異青銅面具的傢伙,看不清容貌,但從身材,說話的聲音,還有喉結能判斷出,那是個男人。正是這人將他從平陽城中引走,才沒能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將阿倫赤帶離平陽,導致小王子被俘虜。
一想到小王子,枯榮老鬼的心情就格外糟糕。
他是阿倫赤的馬伕,同時也是索綽羅特意安排的,阿倫赤的監視者和保護者。
他的工作,就是在保護阿倫赤的同時,記錄阿倫赤的一言一行,然後如實彙報給索綽羅……據枯榮老鬼所知,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身邊也有和他類似的存在。他們的身份,許是車伕,許是僕役,許是身邊的一個親衛。平日裡他們什麼事情都不會做,任憑四個王子隨意折騰,唯有四個王子遭遇到致命危險的時候才會出手。
索綽羅是一個極為特殊的人。
特殊到枯榮甚至忍不住懷疑這傢伙真的是匈奴人嗎?
他也殘忍,卻又不像一般匈奴人那般暴躁。
他對中原漢人瞧不起,覺得漢人太過軟弱,但另一邊卻又敞開懷抱,包容一切中原到來的有才之人。
能出謀劃策,指點江山的謀士;能飛簷走壁,十步殺一人的豪強,縱然是枯榮老鬼這般殺人無算的魔頭,都是索綽羅招攬的物件。
貪財,好色,濫殺,變態……德行什麼的索綽羅根本不在乎,只要你能在索綽羅面前展現出自身的價值,索綽羅就會力排眾議,給你極高的待遇,那些頂級武者頂級謀士的待遇,甚至讓匈奴諸王都為之羨慕。
枯榮老鬼印象最深的,是一個來自寧國的男子,據說早些年參加科舉,落榜了。
因知曉是有權貴子嗣頂替了自己的名次,便於貢院門前告狀,結果被投入監獄,打折雙腿,服軟認罪之後這才被放出,出了監獄之後便憤而離開寧國,投靠匈奴,索綽羅對其學識讚不絕口,驚為天人,拜為國師。
現如今匈奴日趨完善的律法,規則,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目前整個匈奴,能獲得國師稱謂的,唯有三人。
此三人,地位極高。
便是匈奴諸王和四位王子見了,都要畢恭畢敬的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枯榮老鬼也是一樣,最初逃亡漠北的時候,雖一身狼狽,但索綽羅依舊看出了枯榮老鬼的實力,給了枯榮老鬼極高的待遇。當時的枯榮老鬼身上的傷勢極為嚴重,單單修養就足足花費了數年的時間,若不是索綽羅的照拂,輕則修為倒退,重則功力全廢。
自此之後枯榮老鬼在漠北生活三十載,幫著索綽羅調教了一大批實力不錯的高手。若非這一次要保護四位王子,索綽羅也不至於請包括枯榮老鬼在內的,匈奴四大高手出山。
本意就是要讓自己的四個兒子儘可能的去折騰,索綽羅才不會在意這些兒子究竟會用怎樣卑鄙,齷齪的手段,於索綽羅看來,只要能成為最終的勝利者,那便是本事,才有資格繼承未來的帝位。
若不是擔心四個兒子全都死了,將來便是成了皇帝也無人繼承皇位,怕是連四個保鏢都不會備置。同樣的,若是讓四個保鏢出手救命,那也就失去了競爭的資格。
這樣的任務,枯榮老鬼原本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以他的實力,保護一個毛頭小子那還不是十拿九穩……可誰能想到在平陽這小地方,居然會翻了車。
小王子被俘虜。
平陽城內三個宗師,想潛入平陽將小王子救出來簡直就是在找死。
枯榮老鬼到底是個自私薄涼之人,為了一個小王子就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才不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沒能保護好小王子,漠北那邊怕是回不去了。
他可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的境地。
更何況,中原四國天大地大,想要尋個容身之所還不容易?
這樣想著,心中也就稍稍放鬆下來。
不過若是長時間不跟漠北那邊的人聯絡,怕是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事端,若是惹得漠北那邊派遣高手過來調查,反倒是不好……這樣想著枯榮老鬼便尋了一處乾淨平整的地方從懷裡取出紙筆。
短暫的思索了一番,唰唰唰就寫了起來。
內容大概就是小王子阿倫赤這邊……一切都好,好的不得了,大單于根本用不著擔心。
寫好之後,吹了個口哨,便有一隻灰撲撲的信鴿飛來,將信紙在信鴿的腿上綁好,看著信鴿撲稜著翅膀消失在夜幕之中,如此,起碼能給自己爭取個幾十天。
幾十天之後再想找到自己的蹤影?做夢去吧。
枯榮老鬼臉上便泛起得意的笑,回首看了一眼平陽……他孃的,這破地方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再來老子是狗。
身影逐漸融入黑暗,直至最終消失不見。
……
翌日。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落平陽。
晨風低吟,微涼。
平陽也稍稍多出一絲春意,刺史府院子角落的桃樹上綻放出嫣紅,周圍花草點綴。
風吹過,花瓣落。
倒也有幾分詩情畫意。
屋簷下來不及熄滅的燈籠,沁出橘紅色的光,早已醒來的婢子開始了一整日的忙碌,偶爾能聽到少女言談之時清脆的笑聲。
走出房間,宋言的臉上還掛著憔悴和疲憊,昨日晚上大抵是沒怎麼休息好的,胸腔壓的有些難受,直至涼風撲面而來,人才清醒了幾分。
後院中傳出嗤嗤嗤的聲音,緩步過去,便瞧見一白衫女子,正於晨光中恣意的舞動著,長裙於腰肢的位置束起,映出纖細,透出幹練,將身材襯托的苗條而高挑。裙襬之下,靈巧雙足躍動之間時隱時現。
長劍於半空中滑過,還能看到空氣被切開的痕跡。
捲起的風,搖晃著樹枝,花瓣便簌簌而落,恍惚中宋言甚至感覺自己看到了於落花中劍舞的仙子。
是洛天衣。
洛天衣的劍術,以靈巧迅捷為主,但偶爾緩慢的時候也是勢大力沉,雖身為女子,卻透出幾分英姿颯爽。
這大概就是劍舞?明明是在習練劍術,可看起來卻彷彿舞蹈一樣賞心悅目。
瞧著瞧著,宋言心中便平白多了些羨慕。
這般很有美感的招數,是他無論如何都學不會的,大概這輩子都逃不過黑虎掏心,雙指貫目,撩陰腿這幾招了吧。
便在這時,洛天衣也察覺到了宋言的存在。
但見玉足輕輕一點。
身子瞬間迴旋,長劍橫空,彷彿一陣風,衝著宋言逼近過來。
劍尖好似淒冷寒星,直刺宋言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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