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自己……成為天使?”
艾彌絲那虛弱的聲音,不由微頓了一下。
緊接著,她那雙天藍色瞳眸裡閃爍起的光亮,也重新黯淡了下來。
艾彌絲已經在第六紀生活了接近一年的時間,而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格蕾也從未向她隱瞞過那些關於超凡者的事情。
因此,此刻的她很清楚——「天使」這個名詞,在超凡者世界中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是目前人類已知的,所能夠企及的長階盡頭。
對於尋常超凡者而言,傳奇便已然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有無數才華橫溢的天才費盡百年的時光,蹉跎了畢生的歲月,都難以真正地成就傳奇。
更遑論,是傳奇之上的「天使」之境。
那是屬於歷史傳說,那些恢弘史詩裡神話生物的領域。
在人類的全部歷史裡,也僅僅只有那麼幾個語焉不詳,被後人猜測成就了天使的案例。
而在第六紀,唯一一位行走於世的天使,便是艾彌絲眼前的女人,「守岸人」格蕾。
但即便是這位文明領袖,也是在登臨傳奇之座後,又花費了百餘年的時光,方才突破傳奇桎梏成就了天使……
又更何況,是僅僅十歲出頭的艾彌絲自己。
在被時空坍縮捲入,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艾彌絲不過是個生活在邊境小鎮,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而已……從未接觸過任何超凡領域,甚至就連「序列長階」之類的概念都不曾知曉。
就更別說,艾彌絲的生命本就已經所剩無幾。
在最後為數不多的生命裡,讓自己從毫無基礎的普通人,成為天使……這聽在艾彌絲的耳中,無異於天方夜譚。
“並非完全不可能。”
格蕾開口解釋。
“第八階也被稱為神之領域,每一位天使,都可以稱之為真正的神話生物。”
“而要想成就天使,便必須掌握自身序列長階的規則權柄,也就是所謂的「星之杯」,「神權」……從遵循遊戲規則的玩家,蛻變為掌控遊戲規則的管理員。”
“但不同序列長階所對應的規則,與之匹配的權柄,卻都是有限的——也因此,每一條序列長階,都只能誕生出一位天使。”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將這些執掌了自身序列對應的規則,成為了管理員的天使……稱呼為這條序列的神明,其實也未嘗不可。”
“當然,反過來說——”
“倘若一位普通人透過各種手段,在機緣巧合之下,掌控了某件無主的失落「星杯」,也就是所謂的神之權柄……那麼即便他本人只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卻也意味著他同樣擁有了觸及神域的鑰匙,成就天使的資格。”
說到此處的時候,格蕾綠寶石般的翠綠瞳眸裡,也不由浮現出了追憶的神色。
她不由回想起了兩百多年前,自己還未曾成為執掌「愚人的圖書館」的文明領袖,而僅僅只是一位普通守岸人時……
混跡在樂園王城的人群裡,在聖典上所仰望的那位黑髮少年。
彼時的拉斯特哥哥,便已然集齊了死神的星杯,也亦是「死神」這一序列長階的全部權柄……只要完成最後一步成神的儀式,那麼他便能夠成為新的死神。
雖然如此獲得的只是成神資格,要想真正獲得神明的偉力還需要漫長時光的積累與修煉——可那登神的資格,卻已經是無數超凡者畢生的追求,意味著他在通往神域的道路上將一路暢通無阻。
然而最終,拉斯特哥哥卻在登神儀式上選擇了背叛。
將那枚死神的星之杯,又重新歸還給了阿克希婭……放棄了「成為新的死神」這一來自於命運的饋贈,也拒絕了那守墓者的邀請,真正永恆不朽的契機。
只為了,那名為「守岸人」的理想。
格蕾的眼瞳微動,將思緒從久遠的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而那些登神的鑰匙——「星之杯」,其中的大部分,都在神代末年被那些敗北流亡的舊神們所帶走,帶到了熾天之檻上。”
“但是,卻也有少部分星杯,在第一紀終末的神話大戰中失落……就這樣失去了蹤跡,散落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成為了無主的權柄。”
“「死神」的星杯,此前便處於類似的狀態,雖然其已經擁有了新的主人……但是除了「死神」星杯之外,卻也有別的星杯,正失落在星空之中。”
“譬如——”
“「審判」序列的星杯。”
“而我恰巧,便知曉「審判」星之杯,在星空深處的具體座標。”
格蕾的目光,久久地注視著眼前病床之上的金髮少女。
“倘若你能夠將那枚無主的「星之杯:審判」收容的話,那麼便意味著,你擁有了成為「審判」序列天使的可能性。”
“但是,以小艾你此刻這般殘破孱弱的肉身,根本不可能承載住星杯的偉力——因此,你的身體必須被替換,以最前沿的科技,用機械化的機體去取代絕大部分的血肉之軀,只保留下原本人類的靈魂……”
“成為真正的機械生命體,或者說是人形的兵器。”
“當然,這樣的改造過程必然會很艱難,超乎想象的困難——機械改造的科技目前尚且處於實驗階段,還遠遠沒有達到完全成熟的地步……又更何況是要製造出一具能夠承載星杯力量的人工生命,「機械天使」。”
“這般改造的成功率,說九死一生都有些過於樂觀,而更應該說是十死無生。”
格蕾的話語微頓了一下:“而即便一切順利,機械生命體的「人造天使」真正誕生……卻也遠非大功告成。”
“收容「星之杯·審判」的過程,才是最大的難點。”
“作為神明的權柄,世界法則的碎片,這些星杯都擁有著極強的排他性。”
“平日裡星杯都處於沉寂狀態,但是一旦你嘗試將其收容,那麼星杯便會立刻活性化……那世界的法則,名為「天理」的宏偉意志將會在你的靈魂深處復甦,佔據你的肉身,成為天理的奴僕。”
“而你則必須以自身的意志,去與世界的法則抗爭,並非成為「天理」的奴僕,而是讓它匍匐於一介凡人的腳下。”
“總之,這個過程將會遠超你想象的危險,即便是我自己當初在晉升天使的時候,都是險死還生。”
“也許你會在機械化改造的過程中痛苦地死去……”
“也或許你會被複蘇的審判星杯所吞噬,成為天理的奴僕,一具活著的行屍走肉……”
這些資訊,無論是「星之杯·審判」在星空深處的確切座標,還是「人造天使」的機械生命體科技,都是格蕾在第一次向命運許願時,從那無限遍歷的未來支流中得到的情報。
在那無限遼闊的未來分歧之中,格蕾與第六紀的人類文明,近乎嘗試遍了全部的方法……那與天理相抗爭,度過紀元末劫的可能性。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從星空中尋找到失落的「星杯·審判」,並藉助機械改造技術,去創造出一具用來對抗紀元末劫的終極兵器,人造天使的可能性分歧。
當然,既然格蕾在第一次許願時陷入了絕望,便說明在這條未來分歧的終點,依然是死寂的末路——即便使用科技的手段,創造出了人類文明有史以來的最強兵器,審判序列的機械天使,也依然無法阻止末劫的降臨。
但是,此時此刻。格蕾卻又一次地拾起了那條已經被驗證為失敗品的「人造天使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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