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新的開始

我重新走回車廂連線處。

那個地方，陰冷的寒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點點殘留的涼意。

李根的虛影，就站在那兒。

他不再是剛才那副恨不得吞掉一切的兇戾模樣。他看著我，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情緒很複雜。有感激，有茫然，還有一絲解脫。

“謝謝。”

他的念頭，很輕，像是風中的嘆息。

“你沒做錯。”我說，“你只是想回家。”

李根的魂體晃了晃。他手裡那個乾癟的空錢包，終於，“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化作點點藍光，消散了。

十年了，他終於放下了。

“俺……俺能走了？”他問，念頭裡帶著一絲不確定和期盼。

我點了點頭。“能了。”

我從揹包裡，抽出最後一張我爺畫給我的“引路符”。

“你媽還在等你。”

我把符紙點燃。

這一次，符紙燒成的灰燼，沒有亂飄，而是打著旋，在我面前的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往上盤旋的漩渦。

一股柔和的吸力，從漩渦中心傳來。

李根的虛影，對著我，深深地彎下了腰。

然後，他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進了那個由符灰構成的漩渦。

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漩渦散去，符灰落地。

車廂連線處，最後一絲陰寒也消失了。冬日午後的陽光從車窗照進來，暖洋洋的。

我手腕上，常九紅冰涼的蛇身輕輕動了動。

“功德一件。”

口袋裡，黃淘氣也冒出個腦袋。

“嘁，小事一樁！跟著小爺我混，這種場面以後多得是！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子剛才那一拜，咱的道行好像又厚了那麼一丟丟。”

我沒理會這兩個活寶。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和村莊，心裡卻在想著我爺的話。

冤魂纏惡人，是報應，也是造孽。

我今天做的，不只是抓了兩個賊，更是把一個差點走上不歸路的魂，重新拉回了正道。

這感覺，比抓了幾個小偷，更讓我心裡踏實。

列車長和乘警長特意過來找我，又是握手又是感謝，非要給我記個見義勇為，還問我是哪個學校哪個專業的。

我還是那套說辭。

“長春醫學院的，學臨床，愛好是觀察人體應激反應。”

列車長一臉敬佩，非要給我免了這趟車的票錢。我推辭不過，最後只好收下了。

車廂裡恢復了平靜。

那兩個賊被乘警帶走了，據說到了下一站，就會移交給當地的派出所。等著他們的，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