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英雄變流氓

我沒再掙扎。

我任由她從我兜裡掏出了學生證，記下了我的名字和班級。

我灰溜溜地，在無數道鄙夷和唾棄的目光中，逃出了那棟樓。

一股子屈辱和憋悶的火，在我胸口裡燒著，燒得我五臟六腑都疼。

我站在樓下的草叢邊，冷風吹在臉上，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涼。

就在這時。

我身後的草叢裡，忽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騷動。

“吱吱……”

“吱吱吱……”

那不是普通耗子的叫聲。

那聲音裡，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得意和戲謔。

它們在笑！

它們在嘲笑我！

我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那片漆黑的草叢。

我能感覺到，那裡面，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看著我這個狼狽的失敗者。

它們在欣賞我的窘態，在享受它們的勝利。

我像一頭發了狂的野牛，一頭就扎進了那片漆黑的草叢裡。

“出來！”

我喉嚨裡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用腳死命地踢踹著那些半人高的榆樹。

“給老子滾出來！”

那些榆樹叢被我踹得枝葉亂飛，可除了我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什麼都沒有。

那些“吱吱”的嘲笑聲，消失了。

“王向海……”

常九紅那虛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我腦子裡響起。

“別……別衝動……”

“它們在引你過去……”

可我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引我過去？

好啊！

我他媽還就真過去了！

我倒要看看，它們能把我怎麼樣！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一個灰色的影子，從十幾米外的一棵樹後一閃而過！

就是它！

那一瞬間，我所有的怒火，都有了宣洩口。

我什麼都顧不上了，拔腿就追！

“站住！”

那灰色的影子速度極快，在草叢和樹木之間穿梭，始終跟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它不跑遠，也不讓我追上，就像在戲耍一條被激怒的狗。

我追著它，一路橫衝直撞，跑出了宿舍區。

冷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我能聽見自己心臟擂鼓一樣狂跳的聲音。

我跑上了通往學校後山公園的小路。

再往前，就是那片小樹林了。

我們學校的學生都管那兒叫“情人坡”，可除了那些膽子大的情侶，晚上根本沒人敢往裡走。

太黑了，太靜了。

平時我晚上從這兒路過，都得加快腳步，心裡頭發毛。

可今天，我什麼都不怕了。

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尖叫，告訴我別去，告訴我那是陷阱，告訴我我鬥不過它。

可另一個聲音，一個充滿了暴戾和瘋狂的聲音，壓倒了一切。

去！

弄死它！

就算是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那道灰影跑到樹林邊緣，停了下來。

它回頭，衝著我站立的方向，發出了兩聲清晰的“吱吱”聲。

那聲音裡，充滿了挑釁。

然後，它一轉身，毫不猶豫地鑽進了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

我停下腳步，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雙眼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

我死死地盯著那片黑暗。

那片樹林，就像一張張開的巨獸的嘴，安靜地、耐心地，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常九紅的氣息，在我身上微弱地顫動了一下，像是在做最後的警告。

可我已經收不住腳了。

今天晚上，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我從背後，一把就抽出了那柄用布條纏著的雷擊木劍，死死地攥在手裡。

這是我唯一的武器。

也是我最後的膽量。

我一咬牙，再沒有任何猶豫，一頭扎進了那片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