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贏不了,跑掉還是很容易的。……
幾天後,木葉村的居酒屋。
此地與別處不同,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櫃檯,櫃裡預備著清酒,可以隨時溫飲。
做任務歸來的忍者,傍晚散了隊,花上四兩錢,便能買一碗清酒。
不過,這是幾個月前的事了,現在每碗要漲到五兩錢。
說是新上任的五代目火影大人,給所有忍者發了津貼。
就算是下忍,每個月也能多領上一筆勞務費。
普通的村民們,也跟著多賺了不少錢。
櫃檯外站著喝酒的,多是下忍,不算闊綽,只是要上一碗酒,嘮嘮叨叨地就聊個不停。
只有那些上忍,穿著綠馬甲的,才能踱進到裡間雅座裡,要酒要菜,慢慢地坐著喝。
綱手是僅有的站著喝酒並且是上忍的。
她身量頗為高挑,骨架生得勻稱,倒像是春櫻裹著段梅枝子。
裹在綠色褂子裡的身段總教人想起南賀川的流水——肩是堤岸陡峭的弧度,腰線忽地收束成橋拱,偏又在衣角豁口處漫出些驚心動魄的浪頭。
酒客們總是在她彎腰沽酒時噤了聲。
那裹不住的豐盈顫巍巍壓在櫃檯上,震得粗陶酒碗裡晃出三圈漣漪。
由於綱手常常賭輸,卻又樂此不疲,別人便替她取下一個綽號,叫作賭場鬼見愁。
綱手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她笑。
有的叫道:“綱手大人,你欠村子錢的事被張貼了出去!”
她不回答,對櫃裡的夥計說:“溫兩壺清酒,要一碟炸天婦羅。”
說罷,綱手便在櫃檯上小心地排出九張大鈔。
酒客們又故意地高聲嚷道:“您一定又欠了人家錢了!”
綱手睜大眼睛說:“你們怎麼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什麼清白?我前天親眼見您被靜音揪著耳朵罵。”
綱手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強加的債不能算欠……”
“忍者的事……能算欠麼?”
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不過時運不濟,什麼下把必翻本,什麼羅傑欠我三千五百萬兩之類。
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裡談論,綱手原來也是大族出身,但不會理財,又嗜賭如命。
於是愈過愈窮,弄到將要討飯了。
幸而使得一手好醫療忍術,便替人治治傷病,換一碗酒喝。
綱手喝過半碗酒,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忽然聽得門外腳步聲碎如急雨。
兩個帶刀的警務部忍者闖將進來,袖上紅白團徽被太陽映得血淋淋的,卻在綱手轉過臉的瞬間都垂了眼皮。
那面容原是極為明豔的,如今卻是眼尾染著醉紅,倒比屋前簷角掛的大紅燈籠還招搖些。
年長那個忍者解了佩刀擱在櫃檯旁,苦著臉道:“綱手大人,您怎麼又偷跑出來吃酒了?”
綱手並未回答,只是仰頸飲盡殘酒。
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下巴淌進衣領豁開處。
那截脖頸白得驚人,倒似初雪落在梅枝上,偏叫酒漿染出蜿蜒溪流,直往更深暗的衣褶裡淌去。
年輕忍者慌忙別過頭,刀把上的鈴鐺碰得叮噹亂響。
“監獄裡可沒什麼清酒喝。”
綱手屈指彈著空碗笑道。
粗陶碗沿還沾著唇脂印,豔紅的一點,倒比賬臺插的紙花鮮活十倍。
“老闆賒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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